趙司北沉默著,楊恪沒有說下去。
“你覺得我不喜歡,”過了片刻,楊恪還是忍不住問,“去找他聊,你問過我嗎?”
“我隻想好好跟鬱知年在一起,以前是這樣,現在也是,”他停頓了幾秒,聲音變得很低,“我是成年人,我的婚姻和除了他之外的誰都沒關係。”
“他昨天把什麼都說盡了,”他看著趙司北,沒辦法地問,“我現在怎麼解釋,他才不會覺得我還在騙他?”
楊恪下午去了公司,但工作進行得並不順利。
他不時便走神,腦中都是鬱知年的拒絕,感到無力,但又難以責備他人,清楚自己是咎由自取。
他不恰當的沉默,消極的等待,對鬱知年所做的一切偷偷摸摸的挽留,都卑劣不堪、害人害己。
一直以來,楊恪恐懼愛情這一詞彙,它讓他聯想到楊忠贇戲劇性的形容。楊恪認為愛情不是他會有的,也不是他所需要的,因此隻是自私地被動接受,從未認真地回應過鬱知年什麼,他自己傲慢無知,習慣坐享其成,也習慣性地恥於談論和表達。
一開始欺騙自己是為了補償鬱知年才邀他同居,後來則自我麻痹,利用鬱知年的善心,繞過所有該有的程序,隻追求結婚的結果。
楊恪不是不記得自己看鬱知年觀察筆記時的心跳變化,不是不喜歡回家有鬱知年在等,他在鬱知年回國做項目時讓史密斯連續地給鬱知年打電話,氣急敗壞地叫管家報警,最後想方設法,在半年分居到期前,把鬱知年騙回了家。
他覺得愛是一樣假的東西,即便存在,也會流逝,最後給人造成損失和失敗,隻有陪伴和法律事實的關係才穩定。
現在鬱知年受不了了是應該的,因為鬱知年想要的他一件也沒有給過。
他根本不是一個值得鬱知年交付愛情的人,但依然由於他的無恥、卑劣、自私自利,楊恪無法放開手。
鬱知年七點進大樓開會,九點半和邵西霖一起出來,準備走路回家時,聽見身後有人叫他。
楊恪站在路燈下,車邊,手垂在身體兩側,靜靜地看著他,問他:“有空說幾句嗎?”
鬱知年昨晚剛發泄過情緒,見到楊恪,覺得有些尷尬。他不知楊恪等了多久,但在楊恪的車頂和車窗上看到一些落葉。
“隻是聊聊。”楊恪又說。
鬱知年還是狠不下心,便和邵西霖道別,走向楊恪,楊恪替他拉開車門,說:“上車說吧。”
坐進車裏,楊恪沒有馬上說話,鬱知年覺得楊恪好像抽了不少煙,到了密閉空間,煙味變得明顯。
隔了幾秒,鬱知年率先開口,告知楊恪:“我申請了一個自主調查項目,導師口頭答應了,接下來幾個月我不選課了,打算先回三文。應該很快就走。”
“如果你不要股份的話,”鬱知年問,“是不是他們的禁令對你沒有太大影響?”
楊恪看了看他,說:“沒什麼影響。”
“那就好,我回去也應該沒什麼問題吧。”鬱知年說著,打算今晚就去買機票。
楊恪沒接話,換了個話題,忽而告訴鬱知年:“我中午去接了我爸,他告訴我,他找你聊過。”
鬱知年心跳快了一拍,看了看楊恪,不知道趙司北說這件事意欲為何。
“他說的,我都不是那麼想,”楊恪看著鬱知年,低聲說,“不過我是做得很差。你會相信,也是我的問題。”
鬱知年不清楚楊恪要說什麼,心跳無端變得快了起來,看著楊恪的眼睛,忍不住往後躲了躲。
“鬱知年。”楊恪叫他。
鬱知年背一半靠著門,一半靠著椅背,“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