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時至今日,趙司北已判斷不了自己當時做的究竟是對還是錯,畢竟,楊恪還是和鬱知年結婚了。
楊恪帶趙司北回到家裏,廚師已經做完了飯,剛將餐盤擺上桌。
午餐是中餐,菜品豐盛。陽光從露台外照進餐廳,餐桌上的白色鮮花跟著發光。
鬱知年仍然不在,趙司北問:“知年不回來吃午飯?”
“嗯。”楊恪說。
“楊恪,和德欽集團的那件事,”趙司北小心地問,“好處理嗎?”
楊恪似乎並不想討論這個話題,他的手機震了震,他拿起來看了一眼,而後告訴趙司北:“股份暫停轉讓了,不要緊。”
“我本來就不想要股票,”他放下手機,很平靜似的,告訴趙司北,“隻是想跟鬱知年結婚。”
趙司北聞言心頭一震,抬眼去看楊恪。
楊恪的表情語氣都很冷靜,隻不過說的話讓趙司北覺得食不下咽。
“你們結婚到底怎麼回事?”趙司北問他。
“當時,鬱知年回來沒幾天,我們晚上出門吃完飯,他又偷偷理東西想走,我追出去之後,他不知為什麼,問我公司是不是有問題,說如果需要錢,他可以和我注冊結婚,”楊恪自己也覺得說出來有些荒謬,稍稍停了幾秒,“我就承認了。”
趙司北不知該說什麼,愣在當場。過了一會兒,他問楊恪:“那你們現在關係怎麼樣?”
“不好,”楊恪說,“他昨天住到爺爺買給他那套房子裏了。”
趙司北心像被石頭壓著,啞口無言。
“爸,我晚上不能陪你了,”楊恪沒發現他的變化,看著虛空,說,“他今晚去學校開會,我去找他。”
“不知道他會不會不高興,”楊恪說著,像有些煩躁,說,“我去抽根煙。”
他走到餐廳落地窗外的景觀天井,點了根煙。趙司北隔著玻璃,看他的兒子站在樹旁,熟練地點了煙,沉默地抽。
趙司北麵對著一桌菜,吃不下任何,坐了片刻,走出去,告訴楊恪:“我有事得告訴你。”
“怎麼了?”楊恪有些訝異,問。
他不怎麼在人前抽煙,因此把煙按滅了。
趙司北的模樣與往日不同,幾乎有些囁囁喏喏。
“你爺爺去世之前的聖誕節,”他的父親有些艱難地坦誠,“我知道你準備接受你爺爺的遺囑,和知年同居之後,我找知年談了一次。”
兩年前的聖誕節於楊恪而言,是特殊的日子。楊恪陡然生出不好的感覺,眉頭微微皺起:“談什麼?”
“我是覺得你的決定做得太倉促了,太不為自己考慮,”趙司北緩慢地說,“所以我……當時請知年再多為你考慮考慮,畢竟,婚姻不是兒戲,不應該被你爺爺的遺囑綁架。”
“我告訴他,”趙司北聲音變得更低,“希望他讓你自由,給你獨立追求愛情的權利。他答應了,也這麼做了。”
楊恪愣了一會兒,低聲問:“什麼叫讓我追求愛情?”
他感到困惑、難以置信,重新看著趙司北,覺得自己好像從未真正認識過他信任著的父親。
“你讓鬱知年別和我結婚?”他想起昨晚鬱知年對他下的判斷,“你怎麼說的?說我不喜歡他,說我可憐他?——他昨天是這樣和我說的。”
趙司北麵容灰暗,肩膀微垂,沒為自己辯解。
兩人在天井裏站著,身旁的景觀樹頂被陽光照著,陰影落在地上。
楊恪看著腳下的石磚,回憶著他和鬱知年在一起時短暫地開心過的生活,對趙司北說:“鬱知年是從那個聖誕節之後就不怎麼和我交流了,我以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