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出行,他不準備帶電腦,因此在睡前又打開文檔,看了看自己寫的民族誌的第一部 分。這部民族誌離完成還有很遠,停留在整理筆記的階段,他新建了一頁,打了個 “致謝”,沒有往下寫。
宕莊沒有一絲一毫的信號,鬱知年的想念無從紓解,還未習慣這場太迅速的見麵和別離,全部·
“我剛到喜平,” 趙教授說,“發了消息沒回。”
“一會兒吧,現在喜平吃個飯。”
“你來幹什麼,” 趙教授一驚,問楊恪,“什麼出差,早上怎麼沒說?”
“我不激動啊,” 趙教授的語氣又平緩了,“你出差以工作為重吧,別四處跑了,我見了知年會問的。”
鬱知年聽得緊張極了,忽然喉嚨一陣發癢,先還忍了忍,後來實在忍不住,彎著背咳嗽起來。
趙教授看著他,站起來,一麵給他遞水,一麵想把手機按靜音,但已經來不及了。他離鬱知年近,鬱知年終於聽清楊恪說的一句完整的話,楊恪說:“爸,你不是在喜平嗎?為什麼鬱知年在咳。”
趙教授大概一生沒有說過什麼謊,實在不大擅長,抓著手機發愣。
楊恪等了很短的時間,就把電話掛了,過了幾秒,鬱知年的手機響了起來。
第50章 五十(2019) 觀察分析日記
楊恪在第二天中午趕到醫院。他走進病房,原本在閑聊的三人都默契地不說話了。
他簡單地和父親、徐教授問了好,看向鬱知年。
昨天他給鬱知年打電話,鬱知年有些無奈地把這幾天的情況告訴了他。
他倒似乎沒有因為鬱知年夥同他父親隱瞞病情而生氣,隻說自己盡快過來,見了麵也不像準備興師問罪,隻是有點沉默。
病房沒開燈,窗簾拉開著,窗外頭在下小雨,天上布滿灰雲,房裏的光線也是灰白的。
“楊恪來了,我和老徐就先撤了,” 趙司北開口,打破寂靜,道,“你們聊。” 說罷又把手裏梅齊替鬱知年打出來的民族誌開頭揚了揚:“知年,這份我帶回去了。”
鬱知年說了好,感覺到楊恪的眼神集中在自己的臉上,心裏泛起少許羞愧和忐忑,看了楊恪一眼。
楊恪出去送他們,房裏隻剩下鬱知年。鬱知年低頭,看著自己從藍白條紋病號服袖口露出來的手腕、手背上的針孔和淤青,仍舊不安。
鬱知年自己清楚,如若要深究他沒告訴楊恪他病況的原因,比起怕楊恪擔心,更多是覺得麻煩。
鬱知年是個報喜不報憂的人,習慣獨自承受不好的事。他隻喜歡和楊恪分享開心和生活經曆,要他開口訴說自己正在經曆的病災,實在有點難。
沒多久,楊恪回來了。
進來時,鬱知年在咳嗽,他關上病房的門,走到鬱知年床邊,俯身替鬱知年扶著手裏的杯子,很輕地用手摩挲鬱知年的背。
鬱知年咳嗽漸歇,他便幫鬱知年把水放到櫃子上,坐在床邊,垂眼看著鬱知年。
楊恪沒問鬱知年為什麼不說,很輕地拉了鬱知年的手臂,鬱知年便靠向他,把臉貼在楊恪肩膀上。
“鬱知年。” 楊恪叫他。
楊恪的肩膀很寬,白襯衫上有些褶皺,扣子解開了一顆,說話時喉結微動,鬱知年伸手抱住楊恪的腰,楊恪的背好像僵了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