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黑的天色下,寒風凜冽,昏鴉撲打著翅膀飛起,發出一聲聲淒厲而蒼老的鳴叫。
吳三桂抬頭看著這陌生的天空,不禁又有些莫名的傷感,他來到這個世界已經有一段時間了,雖然已經漸漸習慣了這裏的生活,吳府上上下下都對他這個傳奇般的英雄崇敬有加,父親吳襄和大哥吳三鳳也非常的關心他的傷勢,但是,吳三桂在身邊沒人的時候,偶爾還是會有一種痛徹心扉的孤獨感在啃噬著他的靈魂。
這個世界不是真正屬於他的世界。
吳三桂知道,想要在這個世界獲得成功,必須具備走向成功的幾個基本要素:能力,人際關係,權力,遠見,機遇。
遠見和機遇已經擺在他的麵前了,因為他知道將來的曆史將會以怎樣的模式運轉,但是他能不能通過聚斂人才獲得權力,並以此來獲得扭轉曆史運轉固有軌跡的能力呢?
吳三桂心中一點把握也沒有,但是他認為自己至少應該嚐試一下,否則又何必重新在這個世界複活一次?
寧遠一線並沒有爆發大規模的戰事,在城外聚集的建虜大軍隻是為了保障皇太極的後路,所以很少主動挑釁。估計一旦皇太極安全退回建州,建虜大軍自然會離開。所以祖大壽自然也不會蠢到主動出擊。
這正好給了吳三桂時間來熟悉身邊的人和自己。
吳襄和吳三鳳很少留在府中,三少爺吳三輔剛剛十三歲,於是管家吳福是吳府最忙碌的人。
吳福不過才四十歲,尚未娶妻,但是常年勞碌已經使得他的頭發花白,背也已經佝僂。
這些天閑暇時,吳三桂經常看著吳福忙前忙後的背影發呆,他發現今天吳福的腳步有些散落,臉色也不太好,於是上前對吳福道:“管家,其實你不用每天都這麼辛苦,差不多的事情吩咐下麵的人去做就好了,再這樣下去,你用不了多久就會累垮的!”
吳福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二少爺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貼心的話,他隻覺得鼻子一陣發酸,眼角已經隱隱有淚光閃爍。他在吳家的時間已經不短了,而且已經成為管家,但是不管怎麼說始終也隻是一個下人而已,現在二少爺居然這麼關心他,自然讓他感動不已。
“二少爺,老奴……”可是開口之後,吳福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吳三桂道:“今後別自稱老奴了,首先你不老,其次你也不是奴才,你是堂堂正正的吳府大管家!”
吳福一邊擦眼淚一邊道:“是,老奴記住了!”
吳三桂歎息了一聲,知道想讓吳福立即改口也不太現實,於是也沒有再糾正他,隻是轉口問道:“吳雙和吳全回來了沒有?”
吳雙被吳三桂派出去挑選莊園裏的家丁,既然吳襄說了家事由他做主,他就準備先訓練兩百人的親兵,其餘的家丁則全部編入吳襄的軍中,等到用的上他們的時候,再找吳襄要回來!
因為雖然吳三桂知道大致的曆史走向,但是對於明末的亂世,他其實還是充滿了恐懼。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擺脫做漢奸的命運。
吳三桂隻知道正是這些建虜得了天下之後,中國社會倒退了幾百年,在之後的三百年時間裏,整個華夏大地完全陷入了黑暗之中,最後一直被西方列強踩著打,受盡恥辱!曾經的漢唐文明,在野蠻的遊牧民族麵前脆弱得像一隻精美的瓷器。
明末人口達到一億人,滿清入關屠殺後剩了四千萬,什麼嘉定三屠、揚州十日,比之日寇猶有過之,僅四川一地就少了三百萬人口(建虜卻把這筆帳算在張獻忠頭上),在以後地近三百年來,大規模地屠殺更是一起接著一起,受害者比以往兩千年曆次屠殺加起來都要多。
建虜同樣是蒙古族有史以來最凶惡地敵人——對蒙古族厲行減丁政策,蒙古各部隻要超過男丁上限,那麼就要靠抽簽來殺死多出來的男丁以進行減丁。這種無差別屠殺甚至包括建虜的鐵杆盟友科爾沁蒙古,科爾沁蒙古的男丁上限是八萬,順治和康熙屠殺起科爾沁來也是一樣不客氣,短短四十年裏,僅科爾沁蒙古的男丁,他們父子倆就屠殺了三十萬。
建虜同樣是*的敵人——滿清對*各部進行了持之以恒的種族滅絕工作,並製定了“以回牽漢,以漢製回”地政策,極力挑撥種族仇恨,鼓勵回漢種族仇殺。
建虜也是苗族的死敵。
建虜還是彝族的死敵。
建虜的曆史,除了“屠殺”之外,能看見的大約就隻有兩個詞——愚昧和賣國。
隻是,曆史上幫建虜奪得天下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吳三桂!所以他希望通過自己的努力,來改變建虜得天下的曆史。
就當這是自己重生後的一場賭博吧。
吳全則被派出去收集資料——主要的目標是一些兵書和關於這個時代武器的一些資料。雖然他的文言文算不得很好,兵書找回來也不見得能讀得懂,但是好歹也要試一試,至於武器資料那更是在這個時代安身立命的根本,自己必須要熟悉這個時代軍隊的常規武器和一些大威力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