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蒲忍不住伸出小指勾起一根發絲,想將它撥到一邊去。
她的動作非常輕,然而即便如此,躺在床上的那人還是緩緩地醒了過來,眼眸澄澈而明亮,完全不像是一個剛醒之人該有的。
香蒲完全沒有被抓包的自覺,甚至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似乎對方醒來早已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她若無其事地收回手,輕道:“爺,該起了。”
“嗯。”傅嬰睢應道,但人還是窩在床上一動不動。
他當然不是因為手下眼中所謂的“因身子虛弱而淺眠”才醒過來的,雖然表麵上看起來,他的確有些病弱。
他直勾勾地盯著香蒲看了一會兒,過於銳利的眼神讓後者有些不安地動了動:“怎麼了?是香蒲哪裏做的不對嗎?”
“嗯……”傅嬰睢沉吟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香蒲是天樞帶回來的吧。”
“回爺的話,是的。”香蒲低著頭,恭敬地回道。她長長的頭發垂了下來,露出一段潔白的脖頸。
“抬起頭來。”傅嬰睢命令道,他歪了歪腦袋,突然伸出手。
香蒲下意識向後仰了仰身子,傅嬰睢的手穿過肩頭,撥了撥她的頭發。
對方什麼也沒做,這樣顯得她剛才的反應似乎有些過激了,香蒲惶恐地低下頭,不知所措。
傅嬰睢笑了笑,若無其事地從床上起身,侍立在一旁的香蒲鬆了口氣,急忙拿起事先準備好的衣物為他換上,她一邊熟練地動作著,口中極為自然地問道:“今兒個已經是月底了。”
“哦?”傅嬰睢一愣:“沒想到時間過得這般快,說起來我也好久沒見到天樞和天乩,這兩個家夥是怎麼回事?在外麵待得樂不思蜀了?”
他當然不至於不知道這兩個屬下的行蹤,不過是口頭上假意抱怨一下罷了。
香蒲自然也明白,她輕聲笑了笑,立在傅嬰睢麵前為他整理腰帶:“爺說笑了,兩位堂主一定是因為任務纏身才沒能及時趕回來的。”
“要香蒲說啊,這世上哪裏有地方比樓裏更有吸引力呢,兩位堂主想必也是歸心似箭的。”
“哦?是嗎?”傅嬰睢不可置否:“你倒是說說,樓裏什麼地方有吸引力?”
幾個丫頭有條不紊地端著臉盆毛巾等物事進來,將東西一一放好以後又低著頭退了出去,從頭到尾沒有抬頭看向屋裏的人。
香蒲上前試了試水溫,將毛巾打濕擰幹遞到傅嬰睢麵前。
“樓裏到處都是引人入勝的美景,當然這些外邊兒都有。但有一樣,是這世間獨一無二的……”她沒把話說完,隻是笑看著眼前的人。
傅嬰睢隨手把毛巾往盆裏一甩,手指輕輕在她額頭戳了一下:“嘁,小丫頭嘴越來越甜了啊。”
“香蒲不過說了事實。”她提腳跟上前麵的身影,口中暗暗鬆了口氣,暗道樓主今日怎地這般奇怪,眼神不似以往慵懶,語氣還帶著試探,教她心驚膽戰的。
按照平時的習慣,用過早膳以後傅天玄都會過來給傅嬰睢檢查一下`身體,然後準備相應的藥材為他安排進行藥浴的事宜,然而這次香蒲卻提前告訴傅嬰睢,傅天玄有急事出去了。
傅嬰睢哪裏不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隻是“嗯”了一聲便不在問詢,反倒是香蒲有些沉不住氣。
“爺不問二堂主做什麼去了?以往除非有特別緊急的事情,二堂主都會親自過來知會一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