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不懂了。”顧飛飛誠懇地說,“你說的‘失蹤’和‘活法’,我都聽不懂。如果你想讓我做什麼,還是直白一點。如果你隻想說話,我去那邊坐下,蹲著很累。”
陳約聞言,將臉轉進枕頭裏,渾身抖了起來。顧飛飛正愕然以為他哭了,回想自己說了什麼不對的話,就聽到了壓抑不住的笑聲。
陳約一邊笑,一邊渾身都疼:“我……嘶,沒事,我笑你太誠實了。倘若換一個人在這裏,聽煩了,大概會找借口走掉,絕對不會如此說話。”
顧飛飛道:“我的師父說,誠實是好事。”
“對。”陳約道,“你很好……坐吧,我確實是疼得胡說八道,沒什麼要緊的,你想回去也行。”
顧飛飛思索良久,還是道:“我陪你,我打的,要負責。”
第7章
陳約足足在床上趴了三天,才勉強被放走。臨行前又是一場十八相送,半個村子的人跑來依依不舍道別,讓陳約沒事就帶著顧姑娘回來,將熱情好客發揮到極致。
這次勿要說顧飛飛,連陳約都有些遭不住,臉上笑得肉酸,爬到馬車上,立刻就趴倒了。
顧飛飛會駕車,坐在前邊問:“去哪?”
陳約回答:“去溪來鎮……你不認識路,我來。”
溪來鎮離村子不遠,駕車不過個把時辰就到了。
鎮子門口有人等著,一見馬車,就熱切地向陳約打起招呼:“你最近去哪忙了,你要馬車,我還當你自己要坐……你這是帶的什麼來?”
顧飛飛掀開簾子,看見和陳約說話的是個娃娃臉青年。兩人身量差不多,站在來來往往的人群中,頗引人矚目。
“郡——”娃娃臉青年驚訝地瞪大眼睛,隻說一個字,就被陳約捂住了嘴,“誒誒誒……以轟轟吼——鵝喊糊航赫嗬……”(你鬆鬆手,我喘不上氣了。)
陳約道:“噤聲,去駕車,我腰疼。”
娃娃臉朝他擠眉弄眼,話裏話外盡是輕狂輕佻。陳約聽得不舒服,坐上車,正色譴責道:“你天天都在想什麼東西。再不正經,我就要打人了。”
娃娃臉道:“好嘛,老陳,我也是盼你早點嫁個好人家。”
以上內容,倘若換個姑娘,怕是已經羞臊得不想見人了;但顧飛飛統統沒看明白就理,隻有最後一句聽得一知半解,她詫異地看了陳約一眼。
“……他在開玩笑,這裏也沒有男子嫁人的習俗。”陳約低聲解釋完,都有點後悔讓這不靠譜的玩意來接自己了,吼道,“怎麼西北風都堵不上你的嘴!”
娃娃臉笑著說:“是,我要珍饈樓的餃子,再點一盤牛肉才能堵上。”
這娃娃臉青年名叫程泉,任溪來縣令,是陳約的發小。這兩人小時候穿一條褲子,長大了也是見麵就吵幾句的兄弟。
既然是兄弟,就有幾分“同仇敵愾”。聽聞陳約遭清河郡主逼婚,這位程縣令也多有些不滿,即便礙於尊卑不能直言。
陳約皺眉道:“如果他這個人胡說八道,冒犯了你,你可以罵他,打也行,但盡可能留一口氣。”
顧飛飛拒絕道:“我不隨意打人。”
程泉在外邊道:“我都聽著呢,陳約你個沒良心的!”
顧飛飛表示讚同:“打人不對。”
陳約:“……”
程泉毫不客氣地將車停在珍饈閣門口,熟門熟路地一邊扶陳約下車,一邊和店小二點菜。
等到顧飛飛下車時,程泉再伸出手,卻被陳約隔開。顧飛飛自己跳下來,看哪都新鮮。
程泉特意落後幾步,道:“嘿,姑娘家下馬車,你連手都不抬一下,有沒有點風度?”
“沒有,我是傷患。”陳約道,“這頓你來埋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