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顧飛飛整理出的幾次作案時間, 皆可對應王大順外出,王母供認不諱。
她已為人妻,孕有幾個孩子, 對男女之事了然,早在王大順剛剛作案時, 就懷疑了兒子外出的行蹤,也在私下詢問過。
王大順開始拒不承認, 後來眼見著瞞不過, 就說些“我做了又能咋樣”“這不是兩個人都爽了麼”的話。
王母起初懷疑他在外有了情人, 想問問對方的家世, 商量著提親。可這一聽, 覺得事情似有不對,便懷疑兒子偷拿家裏的錢去逛青樓。
王家父親管不明白賬, 錢一概由王家二姐和王母經管著。她見兒子不說,就去核對, 一細看,家裏也沒丟銀子。
王大順又說自己都是“靠本事”在外邊討樂子,讓家裏別胡亂管了。王母攔不住他,也不敢對王家父親說,生怕丈夫責怪自己“連孩子都管教不好”,隻能暗自關注著王大順的每一次外出,將時間記得牢靠。
“我怎麼知道啊!”王母哭著說,“兒大不由娘,他小時候可乖了,肯定是被哪個女人帶壞了,才搞上這檔子的事。”
東廠連這句話也原方不動地記下,在旁邊標注:“或需關注王大順與女子交往情況。”
陳約卻將這句話又劃掉:“倘若王大順真的與某位女子私相授受,斷不至於還要去強迫別人。即使他欲壑難填,也不至於采用這種粗暴到有些暴力的手段。”
此刻的屋子裏已經吵過了一輪,王家父親方才慫得不行,這會卻叉著腰,佝僂著背,像個燒開了水在噴氣的壺一樣,囂張地辱罵:“哈!睡了又怎麼樣,女的生下來就是給人睡的!還不是為的錢,要是老子家裏有錢,一個個可不會去報官,排著隊要嫁過來哩!”
他又看到這一屋子的女人,跳著腳罵:“沒有錢,還不是養你們這些賠錢貨敗得!啐!要不是你們——”
“嶽丈。”王家大姐的丈夫忽然開了口,“大妞還要休息,若她肚子裏的孩子再有什麼三長兩短,您可真就沒指望了。”
這位青年人看上去有些文氣,盡管模樣落魄狼狽,但說話不卑不亢,有條有理。王家父親雖然被懟得不爽至極,仍噤了聲。
隨後,青年又三言兩語,將王家父母和幾位嘴裏念叨的姐姐請了出去,自己則與餘下的幾位姊妹一同,照顧王家大姐。
陳約這才領著顧飛飛要進去,王家父親率先攔住,又橫聲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陳約拱手做禮,客氣地說:“欽天監遊算子,同東廠的大人一道來辦案,聽說此處有懷孕女子,特來為她做法,以請上蒼,護佑母子平安。”
都累了一夜,王家父親看起來也很想擠在屋子裏休息,便要跟著陳約一道進去。
顧飛飛道:“不行,人多不能做法。”
陳約關上門,低聲笑道:“也學會騙人了。”
顧飛飛回答:“和你學的。”
兩人進到廂房裏,陳約亮出令牌,麵對餘下的王家人小聲說:“別驚擾這位夫人休息,還請哪位來到門口,回答我幾個簡短的問題。”
王大姐的丈夫責無旁貸,便走了過來。陳約與他坐在門口的椅子上,顧飛飛挨著陳約坐下,聽他問:“不必緊張,我隻是來做一些補充,不會耽誤太久。王大順這個人,你怎麼看?”
東廠將人圈在一起審,受申的人,礙於麵子,有些話就不能說得太絕。這會隻剩寥寥幾人,這位青年便沒了顧及,冷哼一聲,道:“敗家子一個,死了也好。”
在王母口中乖巧的兒子,在這位姐夫看來則不然。王大順非但遊手好閑,待幾位姐姐也多有不敬,動輒自持“王家傳宗接代人”的身份,在家對姐姐非打即罵,對母親惡語相向,對姐夫也多為嘲諷,唯獨不喜父親,不和他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