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

“殘垣魔劍!!”

有人四散驚逃,躲避它劍身上彌散的黑色魔氣。

奚不問指尖冰涼,對無念茫然道:“我沒有召它。”

無念立刻反應過來:“是有人故意將它放出來的。”

“卑鄙小人!”

此舉效果確如薛玉所想。一時間,群情激奮,怒氣激漲,眾人同仇敵愾。這劍上有太多人的鮮血,真死於此劍下的,又或是傳聞死於此劍下的,真真假假,莫不叫人畏懼。尤其是曾上過蓬萊苟活至今的人,無不惴惴。

場麵一下就亂了,如繩繃已斷,水漲溢堤。所有人都失去理智,他們隻剩下動物的本能——求生與殺戮。大家紛紛拔劍出鞘,手執法器,朝奚不問、無念等人逼去。

“除魔衛道!”

“誅殺叛徒!”

奚不問咬緊牙關,環顧四周,泱泱之眾,殺意沸騰,他若不反擊,根本保不住無念,保不住奚家。

他神色冷下去。

兒時他說玩笑話,修行天道,手中執劍,是為蓬萊那一池靈泉;後來,他方知應為人間正義,鋤強扶弱;如今,花麵逢迎、世情如鬼,他隻願以此寸長之光,守護在意之人。

他掐指念訣:“殘垣,召來!”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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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五蘊第七十二

這劍錚鳴一聲,紅光愈熾,魔氣愈濃,帶著漣漣水色,照直朝奚不問飛來。

奚不問手臂垂在身側,掌心接住劍。這劍識得主人,自動出了鞘,露出寒光熠熠的劍身,迫不及待要大殺四方。

奚不問製住它,穩穩握住這入骨冰涼,拇指指腹緩緩撫過鏤刻的“殘垣”二字,又順著往下,摸到了雲衝和親手刻的“闕”字。

是屬於雲衝和的字跡,一撇一捺都雋秀。

此時拭起,更覺溫柔。初時愛意懵懂,如今洶湧盛大。

那一字被摩挲得溫熱,奚不問心頭升起一點視死如歸,他要將這世間所有的暖,最後的暖,都護在身後。

他取出鎖魂鈴,在無念麵前用力晃了晃,問道:“聽到了嗎?”

無念側耳,不假思索地點頭。

他將鈴別到腰間。

“這鈴聲在,我就在。”

無念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你要做什麼?”

他湊近,禁術的反噬之痛叫他眼尾血紅,沸著恨,發著狠,咬緊了臼齒。

“我雖身在道門,但早就神佛不信了,這天地間,清淨者唯你一人,凡是要沾染血漬汙名於你的,我讓他求生不能;凡是要損害於你的,我讓他求死不得!”

如螳臂當車、飛蛾撲火,他掙開無念,起陣結印,舉劍麵對如傾巢之蟻般的眾人,殺將過去。一時間,魔氣四溢,連接天地,太陽隱沒,鮮血如潑墨般灑開,將無念眼前的白布潑得猩紅。

劍如驟雨,走屍如麻。眾人未料,奚不問以轉世之軀竟還有此移山填海之能,一個個駭然色變,卻不知他內丹耗盡,反噬入骨,已是強弩之末。

他足下踉蹌了一下,跪倒在地,他垂下頭,才知道自己嘴裏在滴血,滲到土裏,將沙凝結在一起。

鈴聲停了。無念在喚他。是要他停下,又或是別的什麼,他聽不清。

不行,不可以。

他撐著劍,用盡全身的力氣站起來,兩股戰戰,麵目上俱是血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