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1 / 3)

了,他握著柴扉冰涼的手,貼在自己溫熱的臉頰上,一遍又一遍地重複:“是我,是我,柴扉,是我,穆淮章。”

柴扉大概自己都沒發覺,他的眼眶完全紅了去,不知道是該感動還是該難過的情緒從眼裏蔓延開來,跟著淚劃了下來。

與此同時,他那冰涼的手指也似乎被穆淮章的淚水燙了一下——也不知道是誰的淚先落,就像他說不清這場愛情裏是誰先動了心,也說不清到底是誰愛誰多一點,更說不清“再見,穆先生”這幾個字,是好,還是壞……

“穆…先生。”

他努力抬手去夠穆淮章落在的淚,柔軟的指腹擦拭過穆淮章的淚痕,又仿佛被那突然流下來的淚水燙了一下,他下意識地縮手,卻被穆淮章攔下來,握緊了,緊貼在穆淮章自己的臉頰上。

“別怕。柴扉。”

穆淮章用了他一生的溫柔來勸柴扉。

柴扉也用了所有的力氣來掙脫,掙脫這觸手可及的溫柔。

他是膽小鬼,是退堂鼓十級選手,是寄人籬下久了不敢喊疼的小孩子,是從來有委屈都自己受著的不會告父母的啞巴;他為什麼不怕?

他怕死了。

他現在那小星球裏放著的隻有穆淮章這麼一朵玫瑰,他怕別人來偷了這朵小星球上唯一的春色,又怕自己太過貧瘠的一塊地,給不了玫瑰長久,又怕這花兒努力綻放,物極必反。

他怎麼也想不到,這一朵玫瑰卻早就紮根在這裏,還變作了一片春色,籠罩著他這一處貧瘠。

“手術很順利,柴扉。我們有以後了,有今天,明天,後天,有今年,明年,後年……”穆淮章的吻落在了柴扉掌心那綿長的生命線上,“柴老板,你說,我們這算不算是‘再見’了?”

穆淮章的話音很輕,像是怕吵著柴扉一樣,柴扉卻字字清晰地聽進了耳朵裏。

他的目光卻突然鎖在了穆淮章的額頭眼角,窺看著他喜悅下的疲憊,和那次照片裏看到的疲憊如出一轍,隻是眼前被喜悅掩蓋了。

柴扉捏了捏穆淮章的手,微微張嘴,提醒道:“你,累了。”

穆淮章倒是自信的很:“我不累。”

原來柴扉都沒發現穆淮章會說這麼多話,他就貼著他,和他絮絮叨叨地說,說了好多,說了他怎麼把林木送了進去,說了他回去看了老貓,但是老貓應該被是被媳婦拐走了,很難得能見上一麵;說他把柴扉喜歡看的書都搬回了家裏,學了好多的情話;還說他在柴扉住的鄉下遇見了兩個孩子遛狗,那狗還老來他的輪胎下麵撒尿……

說了挺多,多到穆淮章熬不住了,就趴在柴扉的床頭,睡了過去。

日光從雲端漏了一束下來,透過窗,落在穆淮章的發頂後背上,還有一段落在穆淮章側躺的臉上,柴扉怕日光太亮,晃了夢中人的眼,他微微伸手,替他接了一段日光。

好像他能為穆淮章做的,隻有這麼一點,細枝末節的舉動。

“穆先生……”

至於穆淮章為他做的,他不用細想都可以猜到大概了,他遠赴大洋彼岸,要林木鋃鐺入獄,他日夜兼程,要回來陪柴扉過年,他要在柴扉以為沒有希望的時候,拚命給他找希望,他要在柴扉嘴裏說著的“再見”就是“再也不見”的時候,把這“再見”變成“再次相見”。

他的一腔孤勇,好像真的有一天,戰勝了柴扉這二三十年積攢來的懦弱。

柴扉托著掌心的那一段日光,送到了穆淮章的眉間,光陡然落下,驚動了那緊鎖的眉頭,但柴扉輕撫過去的手指,又讓那眉頭漸漸鬆開來。

柴扉勾起了唇角,輕悄悄地開口。

“你好啊,穆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