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自顧自拉著凳子坐到餐桌邊:“一個人吃早飯,不覺得孤單嗎?”
蘇城心髒狂跳,他咬緊牙齒來抵抗身體不自覺得抽搐。
“你還是那麼蠢,真好玩。”沾滿灰塵的鞋子踢了一下床,“我記得,你好像很害怕蛾子?是因為這個這個,才來到北方的嗎?北方的飛蛾,說起來是比西林的小很多。好像蟑螂一樣,有趣啊有趣……”
男人笑起來,伸手拿了個鹹蛋黃流心奶黃包:“蟑螂愛鑽床底,飛蛾可不去。”
“它們愛明亮的火,貪得無厭地前仆後繼,好像這輩子沒有過一次鮮花錦簇、烈火烹油的日子就白活了一樣。”
無論他說什麼,蘇城始終不做聲。
男人不耐煩地又踢了踢床:“打個咋呼啊,老同學?”
床底板落下一層紛紛揚揚白色閃光細粉,隨著呼吸鑽進蘇城的鼻子裏,蘇晨忍住打噴嚏的想法。
“你媽沒教你要懂禮貌嗎?”男人笑出來,“哎呀,我忘了你沒媽媽啊……對不起。”
繼而站起身來,走到床前。
蘇城看到他筆直的黑色西裝褲腳在陽光裏帶起無數灰塵,尖尖的皮鞋伸進了床底。
“都說了對不起了,你怎麼還不出來?”男人的鞋尖點了點地,“娘們唧唧的,真是一點沒變……”
“這次來,給你帶了禮物。”
好像想到了什麼美妙的事情,男人抬高了聲線:“就在你頭頂奧,還沒有發現嗎。”
在這一瞬間,蘇城突然想起明明幾天前剛剛大掃除了一邊,為何床板會落下這麼多灰。
他抬起頭,密密麻麻的飛蛾一層又一層的湧動,細密的鱗粉紛紛揚揚。
“啊——!!!!”
蘇城發出一聲慘叫,從床底爬出,腳底的傷口再一次崩裂。
他蜷縮在地上,手指伸進喉嚨裏想把那股毛茸茸的感覺摳出來,然而隻吐出了幹淨的胃液。
“早啊,蘇城。”
李佳鵬笑眯眯看著蘇城,俯下`身子,端著一碗粥:“你的粥好像涼了,我喂你吃吧。”
說罷輕輕翻動手腕,粘稠的白粥從瓷碗裏傾倒,啪嗒啪嗒打在蘇城的臉上,留下一片一片紅色的痕跡。
蘇城緊閉眼睛,把腿蜷縮起來夾住肚子。
“怎麼不叫啊,真沒勁。”
李佳鵬把碗放回去,坐在椅子上,雙腿張開,點了根煙:“你他媽的就這逼樣,還想殺我?”
蘇城徒勞地想控製自己不停抖動的雙腿,他感到臉上的疼痛透過皮肉灼燒牙齒。
施暴者悠哉悠哉地享受著一根煙的時光,他看著冒著熱氣的粥順著蘇城的臉落到地板上,逐漸涼透。
“這次真的涼了,記得舔幹淨。”李佳鵬把煙頭插進腸粉裏。
起身準備離開之際,他饒有興趣地踩著蘇城受傷的腳,“乖一點,不要掛我電話。”
蘇城咬住下唇。
李佳鵬改用鞋尖碾他滲血的腳底,直到鮮血沾到他的皮鞋上。
他嫌惡地蹭到蘇城的衣服上,蘇城始終一言不發。
“不叫啊?沒以前有趣了。”
李佳鵬攏了攏自己的黑發,徑直離開,把鑰匙分毫不差地放回電箱。
蘇城聽到腳步聲逐漸消失,才把小蛇從肚子裏拿出來。小蛇十分憤怒,她想衝出來保護蘇城,但蘇城卻一直死死抓住她。
“我保護你。”蘇城想去摸她的腦袋,小蛇生氣地躲開。
“不要告訴他。”小蛇看著他,粉藍的眼睛裏滾出豆大的淚珠。
“不要告訴他……”
蘇城抱著小蛇,他不想自己這麼狼狽、毫無自尊的一麵暴露在所愛之人的眼裏,他好不容易才能以一個正常人的身份,正大光明、毫無所求地與池長風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