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就是這麼小氣的人,睚眥必報,她從我身邊奪走的,我都會讓她一一還回來。”

“你也要記著我,記著今日是我殺了你,下輩子轉世投胎,一定要來找我。”

“雲荊……”

阮輕立在門外,一手握著刀,一手觸到門板上,暗暗地抽了口氣,終於定下決心推開門。

驀地,她愣住了,手裏的刀滑了下來,刀尖紮在了地板上。

雲荊站在門口,正猶豫著要推開那扇門,清澈雙眸毫無征兆地與她對上,雙♪唇分開,卻找不到合適的措辭。

阮輕如在夢裏,僵了一瞬,撲上去抱住了他。

宛如神明顯靈一般,雲荊身上的傷盡數在愈合了,他穿了身單薄的青衣,身體仍有些僵硬,任阮輕抱著他,半響才抬起一手,撫摸到她腦後柔軟的長發,另一隻手則猶豫著放在她後腰,輕輕地抱著她。

“輕兒。”雲荊低頭,臉貼著她發絲,緩緩地抽了口氣。

“是,是我,”阮輕雙手握著他手臂,仔細端詳著他,喜極而泣,“我沒做夢。”

雲荊低眸注視著她,輕輕撫去她臉頰上的淚痕。

“太好了,太好了,”阮輕高興地不知所措,手背胡亂地擦了擦臉,語無倫次,“我本想……給你解脫,太好了,還好我沒動手,上蒼眷戀,十四,十四!你能活著真的太好了!”

雲荊重新抱住她,這一次用盡全力,恨不得將她嵌入自己的骨髓之中。

阮輕被勒的喘不過氣,好一會才推開他,怔怔地看著他,仍然不敢相信眼前之人,仿佛一眨眼他就會消失不見似的。

“到底發生了什麼,”阮輕說,“怎麼會這樣?”

“我不知道,”雲荊低聲說,“我醒來時就是這樣,陸宴之呢?他在哪?”

“對,對,”阮輕推開他的手,激動不已,“我去找他,告訴他這一切,告訴他燃霄已經死了,我親手殺了他,給燃冥報了仇,我去找他,告訴他我拿到了浮生花!”

有了浮生花,她就可以給陸宴之治好眼睛了。

他一直想要眼睛,想要重新看看這色彩斑斕的世界,這個他們拚盡全力守護下來的天下,想要看一看她。

說著,她轉身去找陸宴之,染血的白衣衣角翩躚飛起,那一瞬間,她的身影仿佛與另一個人重合了。

“輕兒……”

雲荊本想告訴她,陸宴之似乎不在那邊。

但他也不知道陸宴之在哪裏,話到了嘴邊咽了回去。

晚風從窗外拂來,他回眸朝屋裏看了一眼,那一瞬間他以為屋裏還有其他人,可實際上什麼都沒有。

暮色漸濃。

阮輕逮著人便問:

“我哥呢?”

“天清君在哪裏?”

“你看到陸公子了嗎?”

“……”

沒有人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沒有人看到陸宴之離開山門。

雲荊跟在她身後,找遍了山門中每一個地方,除了陸萱萱和宋如意的屍體,他們一無所獲。

陸宴之,就這樣憑空消失了。

月已西垂,紫薇花垂在牆頭。

雲荊跟在阮輕身後,兩人的身影被月光拉長,他問:“還要接著找嗎?要不要去城裏找找看?”

許久,阮輕抬起頭,望向天空中一輪明月,輕輕地說:“不找了,由他去吧。”

先前數次,陸宴之一再想要離開她身邊,如今他成功了,徹底從她身邊消失了,正好了了他的願。

阮輕無法悲傷,也無從悲傷,自她認識陸宴之起,他一直是這樣一個人。

雲荊身上的傷,多半是他治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