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流成河屍橫遍野,‘千裏無雞鳴,生民百遺一’,這個國家的百姓沒有做錯,不值得拿這種結果來換一個萬人之上的地位。”
鄭太傅笑了笑,垂下眼眸,也不知想了些什麼,再抬起頭來時,他對我道:“小翎,如果你真是這樣的想法,就為了心中的理想信念去嚐試,我相信你會找到合適的辦法,也相信會有人與你同行。”
我對此倒不是那麼自信:“他們大多都想著見風使舵,我不知道會不會有人與我同行。”
“你又不是這世上的異類,怎會沒有一個人與你的想法一致。”鄭太傅調侃道:“除非你是太過自大,以為自己傲然於世,與一般凡夫俗子不同。”
我撓了撓臉,尷尬地說:“有時候我確實會有這種想法。”
鄭太傅聞聲笑開:“那你該學著與人說說你的理念,別把自己看得太高……回去吧。”
接鄭太傅的馬車已經到了近前,我向鄭太傅行了一禮,目送他上了馬車,馬車走出一段距離,漸漸看不清了,我便轉身回了王府。
第112章
鄭太傅在旭京晃悠了幾日便急著回家,他惦念自家園子裏那幾盆花草,也懶得應付一群又一群前來討好他的人。
鄭太傅啟程那天,和我父母吃了一頓午飯便低調地從旭京離開,像他來時一樣沒叫太多人知道,送行的隻有寥寥幾人。
鄭太傅離開前,由於牽涉貪墨一案被撤職的官員騰出了許多空缺,為了填補這些空缺,吏部從底下抽調了一批人上來,他們大多是在士庶鬥爭最激烈時明確表示自己不站隊的人,因為兩頭不討好而被排擠到下層。
現在他們手中掌權,便在沅國開展了一場轟轟烈烈的詩文選拔賽,詩文的主題是追憶昔年太、祖的文治武功——不過這些都是表象,他們真正想追憶的,是太、祖當年禁止黨爭的創舉。
因為太、祖當年立下的規矩壓著,士庶鬥爭一直以來都還算收斂,最起碼不敢明著搞拉幫結派。然而時間久了,事情的發展多少就會有些不受控製,如今的士庶鬥爭究竟算不算黨爭,正說反說似乎都有道理。
搞選拔賽的這群人有個最終目的,就是把士庶鬥爭定性為黨爭,而一旦定性黨爭,以前各自站隊司空丞相或東平王府的人,就都會受到牽連。
輕則下獄,重則處斬。
一堆士族和庶族官員跑去找鄭太傅哭訴,說搞選拔賽的這批人才是在搞真的黨爭,以公權報昔日被排擠之仇。
鄭太傅不發一言地聽他們說完,然後表示自己已經不擔朝職愛莫能助,以後要怎麼做,讓他們自己看著辦。
於是這堆士族和庶族的官員隻好失望地回了家。
新官上任,又是這麼一大批人同時新官上任,沅國朝堂的風氣在近幾日幾乎是不可避免地煥然一新,尤其剛接手沅國和南楚談判一事的那批新人,一個個的,都是人才。
他們覺得之前是因為士族和庶族因為都想要南楚一地的軍功非要開戰,才逼得南楚王室戰戰兢兢地準備交出王室的特權和稱號,此舉實在影響沅國的仁愛之名,不妥。
不妥的結果就是,沅國這邊做出讓步,同意南楚王室再多思考幾日,而且下次談判的地點不是在旭京,是在南楚的都城,沅國派使者過去談。
這個被任命為使者的不是別人,正是我夫君檀旆。
初聞此決議,我腦子裏隻剩一句:這些人的想法為何如此之清奇……
我幫檀旆準備去往南楚要帶的衣裳時,實在忍不住內心的煩躁把話給問了出來:“這事就沒人站出來管管?由著他們這麼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