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旆“唔”了一聲:“現在不是管的好時機。”
被壓抑好幾年之後一朝得勢,要保持冷靜太難,不能強求他們個個都有如我父親一般的耐心。道理我懂,卻還是忍不住感到鬱悶。
“聽說前些天父王進宮麵見陛下,是為了獲得準許給你調兵?”我奇怪地問:“調兵做什麼?不是去談判嗎?”
“父王覺得我親赴南楚實在過於給他們麵子,為了彰顯沅國並非軟弱可欺,準備調兩萬兵馬給我隨行,不過這兩萬兵馬不進南楚,隻是在邊境線上待命,其中隻有十幾人的精英跟我一起進入南楚國都。”檀旆輕描淡寫地說道。
打著和談的旗號卻帶了兩萬兵馬前往,簡直飛揚跋扈得過分,不愧是愛子情深的東平王,就是能做出這種符合他風格的事來。
我由衷敬佩道:“父王威武——那這件事沒人反對?”
“貪墨一案未牽扯到軍隊,所以軍務的事還是我家說了算。”檀旆平靜地道出事實,語氣跟回答今天吃了什麼一樣輕鬆。
看來奸臣一家的地位依舊牢固不可撼動。
我和檀旆說話間,門口來了一位王府的侍衛,向檀旆行禮道:“二公子,你找我?”
檀旆仿佛剛想起這茬似的,把我叫過去對我介紹道:“小翎,這是阿七,我不在時,你若有什麼事需要幫忙,可以找他。若要出城,也可以找他護衛。”
我向阿七頷首,他也恭敬地朝我低了低頭。我見他骨骼健壯,走路虎虎生風,左手幾乎時刻放在刀柄上,應該是個武功不錯且深得檀旆信任的侍衛。
然而我有些不理解檀旆的做法:“你用得著特意指派侍衛來保護我?不該是你院子裏的侍衛都隨我調遣?”
“我院子裏的侍衛當然隨你調遣。”檀旆涼涼地撇我一眼,“可你惹事的功夫實在一流,叫阿七來跟著你我更放心些。”
我恍然大悟道:“哦,他是武功最好的。”
聽我這麼誇獎,阿七忍不住羞澀地笑了笑。
檀旆補充道:“不僅如此,你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對他沒用,這點才最叫我放心。”
檀旆居然當著侍衛的麵如此詆毀我,我賭氣瞪他一眼。檀旆視若無睹,吩咐完事情,擺擺手讓阿七回去了。
我把前幾天從道觀求來的平安符放進檀旆的行李,他奇怪地看我一眼:“你不是不信這些?”
“唉——”我歎了口氣道:“昨天姐姐無意間跟我說起,沅國士兵中,隻要是成婚的,基本都有妻子送的平安符,我反思了一下,覺得不能因為我不信這個就不幫你求,這樣別人有而你沒有,豈不是會叫你感到自卑?”
檀旆抽了抽嘴角道:“夫人,你想多了,我不至於因為這種事而感到自卑。”
我拍了拍檀旆的肩,做出一副“沒事我懂我都懂”的樣子,“好罷好罷,你最厲害了,不會因為這種事自卑。”
檀旆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克製住對自己我翻白眼的衝動,嘴裏小聲念叨:“不氣不氣,以後還有那麼多年的日子要過,這點小事也要生氣遲早會把自己氣死……”
他這般會自我調解,叫我甚是欣慰。
檀旆出發去南楚的當天是個豔陽天,老天絲毫沒有給我氛圍渲染一下與夫君離別時那種依依不舍的情緒,檀旆皺著眉勸我:“秋日的太陽最毒,你趕緊去陰涼處呆著,不出一月我就回來,有什麼事到時再說。”
這次賀於興作為禮部的代表隨行,夏錦如也來送自己夫君,不過她沒我這份心思來演送別的戲碼,跟賀於興說了幾句話便到一邊的屋簷下乘涼,揶揄地看著我與檀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