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節(2 / 3)

小時候是他牽著她走,怕她總是磕磕碰碰的。長大以後,是她牽著他走,帶他看遍江南的風物。他們早就生為一體,難分難舍。他是不可能離得了她的。

梅令臣伸手,將蘇雲清整個人撈回來,抱在懷裏。

就在他困意上來,快要睡著的時候,外麵響起一陣鴿子撲簌翅膀的聲音。梅令臣眯了眯眼睛,輕輕地起身下床,披衣走到外麵。

采藍向他行禮,低聲道:“公子,師父在竹喧院等您。”

“這麼晚了,什麼事?”

“師父沒說,不過看他的樣子挺著急的。”

梅令臣皺眉,宋追是個做事很穩妥的人,深夜來找他定是有要緊事。四月初的夜晚,還有些寒意。他又回屋裏加了一件大氅,提了燈籠,走向竹喧院。

宋追在屋子裏走來走去,直到聽見腳步聲,自己過去開門,“你可算來了。”

“什麼事?”梅令臣走進屋子裏坐下來。

“你知道南鎮撫司的人去你家鄉調查了嗎?我今日跟他們那邊的一個千戶喝酒,打聽出來的。他們要幹什麼?難道還要在你的身世上做文章?”

梅令臣神色很鎮定,“如果他們查出來,我不是梅家的人,你會如何?”

“我,我……”宋追一時被他問住了。

他的父親是梅家的家臣,他們一家是因為梅正禹的保護,才在國本之爭中幸免於難。所以宋家是要效忠梅家的。換言之,如果梅令臣不是梅家的人,那他們之間就沒有任何從屬關係了。

他不用再幫梅令臣做事,也沒有恩要還。

而且梅令臣不是梅正禹的孫子,還會有很多麻煩。他年紀輕輕能夠坐上首輔的位置,很多老臣就是看在梅正禹的麵子上,才默認的。一旦他不是梅家的人,就像失去了皇族的血統,是絕對無法在這個位置上坐穩的。

梅令臣看著宋追的神情,淡淡地笑了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我不會怪你。”

“文若,你這句話到底什麼意思,你怎麼會不是梅家的人?”

“張祜請我喝了酒,大概是起疑了。”梅令臣的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我曾聽父親說,梅氏的人喝了酒便會全身紅腫發癢,但我沒有這個症狀。張祜便覺得我不是梅家的人。”

宋追沉默了片刻,夜,分外寂靜。隻有銅壺滴漏在標示著時間的不斷流逝。

“我親自去一趟吧。不管怎麼樣,在他們找到證據之前,把所有的人和物都毀掉。”

梅令臣看向他,“你大婚在即,不要去了。來回太浪費時間。”

“我騎快馬,一定可以趕在大婚前回來。我不管別人說什麼,你就是梅家的後人。事情過去那麼多年,他們想查出什麼也不容易。你放心,這件事就交給我。”宋追說完,就要急匆匆地往外走。

梅令臣忽然叫了一聲,聲音很低,聽不太清楚。

但宋追整個人都僵住,心跳飛快,回頭,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你叫我什麼?”

似乎是那聲久違的“宋追哥哥”。但太輕太快了,總覺得是幻覺。

“多謝。”梅令臣隻說了這兩個字,然後補道,“不送。”

翌日,梅令臣很早就起床,他起床後不久,蘇雲清也起來了。之前在西州有操持過幾場宴會,她心中有準備,但又難免緊張,這是她入京後,第一次在公開場合招待客人,總擔心會出錯,所以派了采綠去廚房盯著。

巳時末,客人的車馬依次到了府門外,蘇雲清前去迎接。

以往的各種聚會,算是女眷之間的比美較勁,她們都恨不得拿出自己最美的行頭來,把對方壓下去。但浴佛節本就是禮佛的,要素衣儉從。加之國喪未過,眾人都盡可能地低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