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中,無人敢支聲,這是他的規矩。
直至翻完了所有的奏疏,他才讓人都回去歇息。人都退了,曹元亨卻留著沒走,公孫懷略抬了抬眼,漫不經心道:“怎麼?有話說?”
曹元亨上前一步,悄聲道:“回稟督主,屬下得到密報,永安順昌伯高祿買賣幼童,動用私刑,恐有謀反之心。”
東廠的人遍布整個大夏,江南地區更有曹元亨的幹兒子楊順德坐鎮,稍有風吹草動,便會吹向京城這個網羅天下機密的地方。
“就知道他按奈不住這顆心。”公孫懷像是早有預料似的,不疾不徐地端起茶幾上早已涼透的茶盞,也不用撇去浮葉,便這麼就著喝了。
“還請督主示下。”曹元亨恭恭敬敬看他臉色。
公孫懷抖了抖身前的鸞帶,“宮裏的事千頭萬緒,這事兒不插手也罷。”
“督主這是想撒手讓錦衣衛的人邀功?”
這些日子,錦衣衛的人也一直盯著江南那幫權貴,就等著抓住誰的把柄,好趁機撈點油水。
“什麼邀不邀功的,都是給朝廷辦事,誰做還不是都一樣,你也就甭操這個心了,沒什麼事兒就先下去罷。”
曹元亨是個識趣的人,督主不插手此事定有他的道理,於是也就沒再多說,低著腰退了下去。
人一走,他抬頭望向了窗外,明月高照,卻怎麼也照不到他的心裏。
第3章 錦衣
阿琅被困在這小黑屋已有三天,每天都有人進來塞雞蛋黃,卻沒有半口水喝,他們是真的打算把她閹了,連事先驗身的流程都省了。
好在她離家的時候給村裏的李叔打過招呼,否則她那苦命的弟弟阿玕被捆著不吃不喝三天,也要撐不下去的。
她原是想要趁著月黑風高溜之大吉,無奈門口始終有人把守,而這屋子連根棍棒都沒有,她實在無從下手。
蔡安已經渡過了難關,阿琅遇到他的第二天早上,他的燒就退了,府裏來了兩個大漢把他抬了出去,不知是死是活。
現如今她也管不了別人的死活,自己怎麼活下去才是正事兒。可她此刻口幹舌燥、有氣無力,縱然有再多的鬼點子也使不上勁。
她蹲坐在角落裏畫圈圈,腦筋動了一半,門外忽然有人驚恐一叫,緊接著有人破門而入,一道強烈的光束投射進來,阿琅下意識抬手擋光。
“大人,人找到了!”門口響起一個洪亮的聲音。
阿琅慢慢移開手臂,眯著雙眼,從眼縫中看到有個人影跨進了門,正朝她走來。她注視著那人衣著的下擺,褶子熨得平整,橫著壽山福海,還有一條張牙舞爪的大蟒騰雲駕霧,擺幅間,很是囂張跋扈。
說書的講過,身穿這種衣著的人,不僅有錢,還相當有權勢。而此人腰間還配著一把寒光森森的刀,阿琅料定他是個厲害人物。
阿琅身子往後縮了縮,“不要抓我!”在他彎腰之前,阿琅把臉埋進了膝蓋。
在沒有分清敵我之前,阿琅選擇示弱保護自己。
“你別怕,我是來救你的。”然而此人態度友好,語氣和善,像是從天而降的觀世音菩薩,與阿琅所想的情況大相徑庭。
阿琅遲疑著抬起頭,看到了他胸`前繡著的那隻蟒張著一口獠牙,雙眼瞪得渾圓,頭上一對犄角豎得筆直,她眨了眨眼,瞥見腰間玉帶右側懸著一塊牙牌,刻著“錦衣衛指揮同知宋世良”。
原來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錦衣衛來了!
遇到這不好惹的主兒,應是如臨大敵,驚恐萬狀,阿琅卻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