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死呢,就急著給我哭喪了麼?”公孫懷艱澀的開口,嗓音沙啞。
曹元亨趕緊抹了一把眼睛,倒上溫水,上前半扶住他喂他喝水,“元亨這是喜極而泣,來,您慢著點兒。”手上的動作小心翼翼,就像是捧著一件上等的瓷器,不容有半點閃失,同時還要照看他的傷口。
公孫懷強忍著疼痛喝下了水,曹元亨在他胸`前墊了一個靠枕,公孫懷撐著身子,問道:“宋世良來過了?”
在他悠悠醒轉過來的時候,隱隱約約聽到了宋世良的聲音,起初以為是昏迷前殘留的幻覺,後來聽到曹元亨的罵聲,才確定自己已經離開了皇宮。
“師父,您都聽到了?”曹元亨心頭一緊,生怕他怒急攻心,牽動傷口。
“我昏迷了多久?他怎麼就要成親了?他和誰成親?”
他雖受了傷,氣息微弱,曹元亨仍是被他銳利的目光震懾得不敢有半句謊言,“就在今早的朝會上,皇上下旨賜婚,把……把長公主指給了他,皇上定是氣糊塗了,居然違背祖製……”曹元亨觀察了一眼,不敢再說下去了。
靜默許久,隻聽到公孫懷冷笑一聲,“他還真是執迷不悟。”
“我瞧他就是處心積慮,圖謀不軌!先是設計陷害您自投羅網,借皇上的手除去您之後再坐享齊人之福!”曹元亨忿忿不平道。
“或許真是我低估了他。”
“元亨這就發動東廠勢力擺平了他!”
“不要輕舉妄動,無論他有何意圖,若他能真心待她,我也無怨了。”
“師父!您說的這是什麼話!您不管公主了麼?她可是您的妻子啊!”曹元亨急了,這哪裏像他認識的公孫懷,倒像是受了什麼刺激,變得神誌不清,任人擺布了!
“太後那兒怎麼樣了?”公孫懷轉了話頭。不是他不願麵對,而是此事一旦皇上插了手,便不容易擺平,他必須考慮到他們姐弟的情分,不可貿然行動。
“錦衣衛的人上了山,在太後的禪房內搜到了妖書和散播妖言的信函,此外還有用於厭勝之術的人偶,上頭寫著皇上的生辰八字……”曹元亨也是沒有想到,為了除去太後,皇帝竟會使出這種江湖伎倆,“但是太後拒不承認。”
“妖書與她無關,她自然不會認罪,隻是厭勝之術,如此不入流的手段也不像是太後所為。”劉太後雖然蛇蠍心腸,好歹也出自名門,一個倨傲的人,又怎麼會耍江湖伎倆,何況皇帝的生辰八字除非是親近之人,否則無人得知。
當初是公孫懷他親自把皇帝的生辰八字交由宗人府,照道理,除了宗人府,大臣們也不一定知曉。
“太後是否與宗人府的人接觸過?”
曹元亨思忖片刻,搖頭道:“沒有。”說完,又想起什麼似的,道:“說起來,蘇皇後有一位表兄在宗人府當差……蘇皇後當年請願與劉太後一起上山修行,這幾年一直相安無事,她們原先似乎也無冤無仇,應該不會想要栽贓嫁禍吧?”
公孫懷不以為然道:“也並非完全無冤無仇。”
畢竟劉太後曾授意蘇皇後陷害高美人,後來劉太後見她沒有用處,又另選了稱心的人陪侍在順禎帝身側,且為了先皇的帝位,除去了她的父親蘇起用,害她父親在回鄉的途中病死,屍首流落異鄉。她隻能每天誦經念佛為她父親超度,同時也尋找著時機報仇雪恨。
“難道真是蘇皇後嫁禍的?”曹元亨也想到這層動機。
“是或不是,皇上並不會深究,隻要能讓劉太後沒有翻身之日,蘇皇後便是皇上的一把利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