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裏是璀璨銀河。
那邊宋鳳林手裡握著書,看著劉湛的方向,手中的書一直沒有翻頁。
直至今日劉湛才深刻體會到,何為憂國憂民。
也深刻體會到了,在大自然的怒火麵前,人類有多麼的渺小和無助。
如果來犯的是敵人,他可以親自率兵去打,在天災麵前,他沒有力輓狂瀾的能力,哪怕他是締造這個帝國的天子。
「我們在滄州的小院,有水路四通八達,大水來了應該也退得快。」宋鳳林垂眸淡淡的說。
「水鄉人家的小孩水性極好,四五歲的年紀便能水下閉氣。」
去年六月的煙雨江南,那三層的閣樓,那悠悠的城中水路,那些調皮的孩童。
「夫君,待風災一過,我們再去滄州看看,看看你釣的那一池小魚有沒趁機逃跑。」
劉湛回頭,視線對上宋鳳林那雙眸光清冽的鳳眼。
「定是要去的。」他答。
「天佑大漢,定會平安。」宋鳳林低喃。
屏風背後的薛敬文悄悄抹了眼淚,手中的筆頓了許久方如實記下帝後的對話。
江南大災,天子日夜憂││
簾子背後,薛敬文又悄悄抹淚,這眼淚比石子還不值錢,大概是荷塘裏的爛泥,糊上了便擦也擦不乾淨。
漢元五年,九月二十。
帝後許下來生之約。
薛敬文抹著淚在小本本記下。
番外十二 家長裏短的後續
武安公府靠西邊的圍牆栽了一片薔薇,粉紅的花朵點綴在一片綠裏,特別好看。
少年郎身穿集賢院闌衫,手裡捏著一個香囊,立在牆下等待。
三日後張及琛就要入考場,此番前來是有話想跟心上人說。
報信的丫鬟已經進門許久,那西角門卻遲遲沒有動靜。
「我不許你去!」武安公夫人小劉氏一臉嚴厲的攔住女兒。
是誰給母親報信?李懷筠一臉驚詫。
眼前少女已經出落得亭亭玉立,因模樣隨了母親,長得是俊俏秀麗。
小劉氏無比痛心的低斥。「若他這次又沒中,你難道又等他三年嗎?你已經十八了,還有多少個三年?」
張及琛和李懷筠從小青梅竹馬,若是信安公在世,這自然是一門極好的親事。
但是如今的信安侯府,兩個寡母帶著孤兒過日子,家門敗落都擺在了眼前。
試問小劉氏又怎麼捨得,讓自己千般好的女兒嫁過去。
「娘,我不在乎琛哥是否高中。」李懷筠強忍住眼中的淚。
三年前信安侯府就來提過親了,小劉氏以女兒還年幼為由婉拒,又許下約定若張及琛中舉就答應這門親事。
但那一年十五歲的張及琛落榜。
大漢最著名的兩家官辦書院,集賢院和雲中書院,不乏十五六歲就考上舉人的學子,即便是公認的才子,要中進士也是千難萬難。
張及琛的落榜,在小劉氏看來就是前途渺茫。
小劉氏被女兒氣得不輕。「他們一家孤兒寡母,就指望那點田產過日子,你嫁過去當一農婦嗎?」
這話說的是極難聽,卻也是現實。
大漢的爵位無特權,信安侯不過是好聽的罷了,李懷筠嫁過去除了管那一畝三分地,連個官家夫人都不是。
「筠兒,算娘求你了,忘了他吧。」小劉氏竟是哭了。
武安公李小連在福州大營督軍,是漢天子跟前得力的大將,武安公又貴為開國四公,又是漢天子的繼兄弟,武安公府說是帝京一等一的勳貴也不為過。
可是女兒卻偏偏看中一個沒落的信安侯,等張及琛高中重振家門?考了舉人還要高中進士,誰能保證?小劉氏當真痛徹心扉。
整個武安公府,唯一支持李懷筠的人便是李小連,可父親遠在福州督軍,也無法替自己解圍。
母親的步步緊逼,讓李懷筠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絕望。
「侯爺,對不住了,小姐今日身體不適,您請回吧。」管家客客氣氣的出來回話。
聰明如張及琛隻一想就明白了,定是武安公夫人不放。
「煩請替我轉交給筠妹妹。」張及琛把香囊遞給管家。「請告訴筠妹妹,我定會高中娶她過門。」
管家眼中有著惋惜,暗示道:「侯爺務必要高中,小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