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來麼——

眼睫輕顫,女人叩一下木桌。

在她近在咫尺的身前、無法被視線捕捉的地方,正橫著一道淩厲劍氣。

劍氣冷冽,透出瘮人寒潮,將她眼前的空氣切割成絲絲碎線,悄無聲息,卻也殺氣磅礴。

晏寒來笑得禮貌:“前輩為何不繼續?”

明明是隻狐狸,怎麼像匹發狠的獨狼。

紅狐輕哼,話鋒一轉:“想來是修煉疲累,需得多加歇息。”

韓嘯行挺直身板。

好耶,他的猜想又得一分。

月梵對青鳥向來情有獨鍾,買下了鋪子裏的唯一一隻。

與店主暢談許久,聽罷不少幽都城中的奇聞軼事,眾人告辭離去時,已入深夜。

他們住在雀知的宅邸裏,每人都被安排有一間廂房。

師兄師姐們全在逗弄那隻青綠色的小毛啾,留在院子裏不願離去;謝星搖聲稱太累,被晏寒來送回房中。

果然還是很奇怪。

回房路上,她好奇側過目光,視線劃過少年人側臉,瞥見他耳根的薄薄一縷嫣紅。

聯想起他今日格外古怪的躁動氣息、店主欲言又止的那些話……

不會吧。

一個天馬行空的念頭被用力壓下,謝星搖摸了摸鼻尖。

房間在長廊盡頭。

晏寒來目送她入房,本欲道別離去,卻見謝星搖站在敞開的門後,非但沒有轉身的意思,還仰起腦袋,朝他眨了眨眼。

晏寒來一瞬就明白她的意思,輕笑挑眉:“想說什麼?”

“你這都能看出來!”

謝星搖上前一步,靠他更近。

正如她所想的那樣,當兩人之間的距離驟然縮短,晏寒來周身的氣息愈發紊亂。

仿佛是為了不讓她察覺,好不容易騰起的湧流才剛剛探出一角,就被沉沉壓下。

晏寒來抿唇,別開視線。

他耳朵上的紅暈更濃了些。

“你今天不舒服。”

謝星搖開門見山,直勾勾望著他眼睛:“不是因為太過疲累……對不對?”

說話的間隙,少女纖細的雙手攏上他腰間。

晏寒來下意識想要掙脫,又唯恐讓她不開心,隻能暗下一道清心訣,身形僵硬立在原地:“你提前回房,就是為了問這個?”

不然還能做什麼。

謝星搖戳戳他後背,雙目被廊間的燭火映亮,瑩瑩生光:“我們已經結契了呀。如果有不開心的事、難受的事,都可以說出來告訴我。”

她輕聲道:“我雖然不一定能幫到你,但兩個人在一起想辦法,總比一個人要好。”

溫柔得讓人無法抗拒。

心口像被揉成一團,軟綿綿地倏然下陷,晏寒來徒勞張口,指尖蒼白,攥緊袖口。

他並非不想說。

隻是麵對謝星搖,格外強烈的自尊心與羞恥感不斷生長,讓他羞於啟齒罷了。

房前的參天古樹籠罩下一片沉重陰影,夜風拂過,翻湧如潮。

少年精致的側臉被吞沒於其中,喉結動了動。

晏寒來刻意不看她,耳根緋意漸濃:……

晏寒來:“發熱期。”

……欸?

她應該沒聽錯吧,晏寒來說了什、什麼期?

謝星搖沒忍住:“發熱期?!”

她來修真界這麼久,曾經聽人提起過,極少數的妖族擁有發熱期——

顧名思義,在此期間,妖族會格外敏[gǎn]易怒,渴求結契對象的觸碰與撫摸。

倘若得不到疏解,便會煩躁難忍,周身如烈焰侵蝕一般難受。

心跳轟然加速。

有熱意蔓延到耳根,謝星搖默默低頭,看向自己抱在他腰間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