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指著路洋的鼻子罵他“不知好歹”,罵得路洋臉皮直掛不住。
人散再收場,周邊都是群看熱鬧的陌生人,路洋精神萎靡,用竹筷撥著碟子裏零星幾粒花生米。前方兩下喇叭響,他抬頭一看,徐修遠短t長褲,握著手機正往這兒小跑過來,隨後在他對麵的塑料座椅坐下,呼吸急促。
看他行色匆匆,路洋滿臉愧意:“我都忘看時間了,突然喊你出來,你都睡了吧?”
徐修遠說沒事:“我一直睡得比較晚。老板,這裏拿副碗筷。”
“你要吃什麽,隨便點,我請你。”
“隨便都行?”徐修遠佯裝海口,實際點單卻隻叫了一鍋小份的粉絲煲。他邊拆竹筷邊道:“你電話裏說有話想問我?問吧,隻要是我知道的,我知無不言。”
“我莫名其妙喊你出來,你就不生氣?我們倆也沒熟到那份上吧。老實說,我當時問你能不能出來,都做好你臭罵我一頓的準備了。”路洋玩笑道。
“上回是我主動找你聊,這回你找我,算是扯平。”
“你還挺有意思的,”路洋笑說,“這個脾氣和平秋也有一點像。”
“那你想說什麽?”徐修遠問道。
然而有些話方便對周川這類局外人開門見山,麵對徐修遠,路洋仍有些適當的保留。他想到周川之前鄙夷的“初戀情懷論”,措辭良久,婉轉道:“其實在之前,我有聽說過你哥的名字,不過那時候不清楚他和平秋的事,所以我以為他們倆隻是關係不錯的老同學。平秋和他家裏不怎麽聯係,關係不錯的同學朋友也沒有一個,所以當時翻到他以前留的照片,拍的大多數都是他們兩個,我覺得很新鮮,稍稍有點印象。但是平秋當時說那就是個他不太聯係的同學了,不過以前關係不錯而已,我就沒怎麽留意。”
“你就想問我這個事?”徐修遠嗅覺敏銳,“是不是你找過你父母,也說了平秋?”
“嘩,你當代小偵探啊,”路洋撓撓鼻側,“你也覺得太快了?”
“還好,速戰速決,是你的風格,我不是很驚訝,”徐修遠說,“但是看起來,你是铩羽而歸?”
“什麽歸?我看我是縮頭烏龜。我爸媽反應很激烈,我都懷疑可能明天一早我爸就站在我家門口了——我媽身體也不大好,我說完才覺得自己衝動,但是說出去的話,潑出去的水,現在是收不回來了,隻能看怎麽亡羊補牢。”
“你後悔了?”徐修遠問。
“我後悔?”路洋重複道,又靜了一靜,“算嗎?不算吧,我就是沒想到那麽快,憋了十多年的秘密,突然一下全揭開來,心裏沒什麽底。”
“你應該告訴平秋的,他一定會很高興,因為你把我哥沒做到的事給完成了。”
路洋總算找到切入口:“說說你哥吧,徐瑞陽。他和平秋的事,你知道多少?”
“全部。”
“……吹牛。”
“是真的,全部,”徐修遠放下竹筷,“我哥和平秋在小學就認識,因為他們當時都是學校儀仗隊的,我哥吹小號,平秋是升旗手,自然而然地熟悉了。後來他們同班,平秋來我家的次數開始多起來,我哥雖然朋友很多,但是關係那麽好的隻有他一個,我爸媽還開玩笑,說要認他做幹兒子。”
“你那時候還很小吧。”
“是不大,但是我記得很清楚,”徐修遠點點太陽穴,“因為平秋對我很好,比我哥都好,好得多,好到我現在都沒法理解,他為什麽可以那麽忍讓。”
徐修遠至今都記得,平秋和徐瑞陽初升高的那次暑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