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時間,平秋心情低落,千百種或可喜、或糟糕的結果在腦海裏反複地跳轉,攪得他食不知味。正出神,桌邊手機突地振動,顯示卻是未知號碼。平秋側身接起,喂兩聲,對麵沒有人應。他拿下手機看號碼,確認是一串完全陌生的數字。但再貼耳邊,對麵已經掛斷通話。
“誰啊?”路洋見他茫然,隨口問道。
“不知道,對麵沒聲音。”平秋將手機倒扣在桌麵。
“打錯了吧,或者是推銷電話,你別理了,”路洋示意桌上,“有水蒸蛋,你要不要,我給你盛一碗?”
“不用,”平秋下意識拒絕,想想又補充,“可能是白天曬得太久了,我現在沒什麽胃口。”
“你們老板就讓你們大夏天的,頂著太陽在戶外曬啊?到時候人都曬得中暑了,哪還是吃不吃得下的問題。你記不記得我以前在隊裏訓練,室內訓練場重建,我們一隊人沒地方去,也是天天在戶外暴曬,有兩次吧,我曬到脫水,一口氣緩了兩天。”
“記得,你和我說過。”
“所以我現在想,我當時不聽家裏的話留在省隊,一方麵是想反抗我爸媽,另外一方麵,可能我真的不適合做運動員吧。我爸媽老說我做什麽事都懶散,好像都無所謂的,也沒什麽誌向,本來想讓我在隊裏訓練,不說能拿多少成績,至少能磨磨我的脾氣,但是我不喜歡。反而現在這種生活,每天輕輕鬆鬆,工資也一般,但我就過得很高興,尤其和你在一塊兒,我覺得沒什麽難關是過不了的。”
“怎麽突然這麽說話,好奇怪啊,”平秋心有不安,猜測道,“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路洋衝他笑笑,將平秋的手用力一握:“沒什麽事,就是和我爸——”
話沒說完,門應聲而開。路洋立即掐斷話音,鬆開平秋,看他的手因為脫力而從桌沿掉下去,同時轉移話題道:“你怎麽去那麽久啊。”
“很久嗎?”徐修遠抽紙巾將掌心水漬擦幹,“接了通電話。我爸媽打的。”
“怎麽了,他們催你回去?也是,你之前說要回家,時間定了嗎?坐飛機還是高鐵,那天需不需要我們送你?”
“你還不知道?我和平秋說了,他沒告訴你嗎?”徐修遠語氣平靜,輕鬆將話頭甩給平秋,甚至臉上帶笑,“我以為他會告訴你的。”
“說什麽,他沒說啊。”路洋也將視線轉去平秋身上。
平秋哪敢直說是徐修遠一通心血來潮的出櫃惹得全家不安寧才不好回家,何況這些事也沒必要向路洋提起,因而隻用三言兩語解釋道:“他家裏情況比較複雜,沒地方去,過一段時間再看吧。”
“一段時間是多久?”路洋問,“月末,下個月,還是下下個月?”
“……”平秋知道他話裏有話,但當著徐修遠的麵,他沒法解釋得太多,也擔心路洋嘴上衝動,三兩句話刺激徐修遠,叫他誤以為他們私底下商量過怎樣才能丟掉他這塊燙手山芋。#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好在有徐修遠替他圓話:“說不準。我朋友沒幾個,家裏又鬧得不愉快,天天吵架的,實在不知道能找誰救急。突然跑到這兒來,確實打擾你們了。如果有必要,我可以付房租的,就是假如讓我住到外麵,我手上的錢恐怕不夠花,而且我也不想用別人的錢——沒有那麽好的關係。”
聽徐修遠的意思,他是打定主意要在平秋這兒賴著不走。路洋望去一邊直衝自己皺眉搖頭的平秋,心裏忽地有些鬱悶:平秋就是太好說話了,心腸軟,底線低,又太好臉麵,不懂得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