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啊,你總不能這輩子都不見她吧?”
“她不會見你的!”平秋脫口道,又在瞬間意識到這話攻擊性太強,引得路洋臉色大變,於是慌張補充,“她也不會見我的。”
“為什麽?”路洋認為他的反應太過異常。
“沒有為什麽!”
“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路洋追問。
“沒有!”平秋防備性地縮起肩膀,兩條胳膊交叉抱在胸口,肩膀猛地撞過路洋的胸膛,就要往前走。
但路洋的反應更快,他大跨一步攬住平秋的去路,衝動道:“你和你媽媽到底有什麽矛盾?你以前說你不回家,是因為家裏沒有人會等你,到底是你回不了,還是你不敢回?”
“別問了。”平秋態度消極,一味地抗拒道。
“讓我別問,那你就告訴我。”
“告訴你有什麽用?這和你沒有任何關係啊。”
“如果我不問,你永遠都不會說;如果你不說,問題就一輩子不可能解決,”路洋拉住他的胳膊,因為平秋在用力掙紮,他也不由得加重了手勁,“何況那是你媽媽,就算再狠心,你們也是親母子啊,你沒有兄弟姐妹,你媽媽的親人隻有你一個。我知道她對你一定很重要,那麽她也可以成為我很重要的人——”
“你別說了,也別問了。這是我的事,和你真的沒有任何關係啊。”平秋執著地想要擺脫路洋的鉗製,反複抽手,重複推阻。但路洋今晚似乎打定主意要他解密,無論平秋怎樣推他扯他,路洋仍然擋在他麵前紋絲不動。
“你把問題拋給我,現在讓我別問,平秋,你在自欺欺人些什麽?”平秋反抗,路洋終於耐心告罄,他一把伸手鉗住平秋的小臂,卻被他應激地用力一揮,路洋猝不及防地倒退兩步,堪堪站定。
“你別問了,我不可能讓你見她的!”平秋被逼急了,直言道。
這話的口子一開,傷人又傷己。平秋眼見路洋的神情由氣惱轉為困惑,困惑過後則是譏嘲。他從沒有見過路洋露出那種神情,說的又是那樣的話:“我不能見她?我為什麽不能見她?是我見不得人嗎,還是你根本就沒想過向你媽媽直說我們的關係?因為我們都是男的,還是因為徐瑞陽?”
平秋眉頭突地跳了兩跳,不可置信地望去路洋的眼裏:“你在說什麽?這和徐瑞陽有什麽關係?”
“你和他的過去人盡皆知,你不想回家,不想公開我和你的關係,難道不是因為他嗎?”路洋語氣很衝,“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該做的事都做了,該見的人也見了。我知道你現在都忘不掉他,沒關係,我忍,我忍你還忘不掉他、還愛他!但是平秋,做人不能像你這麽自私,你想我們能得到我爸媽的認可,那你呢,你給我什麽承諾了?”
“……我沒有逼你坦白,那不是我逼你的。”平秋宛如當頭悶了一棍,辯駁得蒼白。
“是!你沒有!都是我自作多情,我想這麽說會讓你高興、安心,至少能知道我對你是認真的。我真的希望我們能走得遠一點,再遠一點,但是隻有我這麽想不夠啊,你能體諒其他所有人,為什麽唯獨體諒不了我?”
路洋的聲音在發抖,平秋忽地想,他哭了嗎?還是將要哭了?為什麽要哭,明明被質問的是他平秋,看似占理、看似無辜的卻是他路洋,那路洋憑什麽要哭?沒有平秋,路洋還有數不盡的肝膽朋友,還有感情和睦的父母,甚至連他自己都不至於失去平秋後就一無所有,路洋明明擁有一切,他憑什麽要哭?像個偽君子似的假惺惺。
胸腔裏怒火燒得旺盛,現在表麵,平秋則有些站不住腳,視線也在緊縮和發花,甚至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取出振動的手機,又是怎麽被路洋一把搶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