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四年後的徐瑞陽,到底是以怎樣的心情在夜裏聯係他的一位舊情人,盡管他們並不算和平分手,或者幹脆可以說是慘烈收場。平秋自認沒有那樣大度,在和現任的飯局上,藏在角落和舊情人共憶往昔。至於徐瑞陽究竟想說些什麽,平秋也不大在乎,他將手機收進衣兜,再次推開玻璃門,返回包間。
後來散場,平秋在酒店正門口被路洋拉住胳膊,他恍然自己答應路洋兩人留下來說些悄悄話,可一看對麵,徐修遠斜挎著背包站在陰影處,兩手插在外套口袋,神態略有些漫不經心,正望著他們糾纏。
“你等等,我和修遠說兩句話。”酒店門口是處小坡,平秋小跑向徐修遠,竟然有些像在往他懷抱俯衝的錯覺。待站定,是徐修遠握住他的胳膊,兩人湊得很近,好像臉對著臉。
平秋將自行車鎖的鑰匙交給徐修遠,要他先騎車回家。
“我把車騎走了,你怎麽回來?”徐修遠問,“要我來接你嗎?”
“不用了,路洋會送我回去的。你騎車回家,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和我說一聲。如果我回來太晚,你先睡吧,不用等我。”
“你確定他會送你回來?”
“啊?”平秋疑問。
徐修遠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我記得上回你半夜去找他,你們是不是吵了一架。最後他讓你一個人回家,沒有送你。”
平秋驀地反應過來他說的是哪一回:“……你跟著我?”
“跟著你?正常人都會說那是‘跟蹤’吧,然後你是不是要罵我了?”徐修遠後退半步,好像討饒似的將兩手在耳朵邊舉了一舉,“你出門動靜很大,我怕你出事,所以跟著你,到了地方我才知道原來你是去找他的——這次呢,你們會不會吵架,然後他又丟下你,讓你一個人回家?”
“……我不是小孩,不怕走夜路。而且這裏治安很好,不會出事的。”
“是嗎?”徐修遠突然伸手將平秋兩條胳膊往後背一折,平秋猝不及防,胸口猛地和他相撞,寬鬆的t恤衣領也在拉扯間歪扭,露出他半邊肩膀。平秋吃痛,驚叫一聲,徐修遠卻立刻鬆手。
見他捂著肩膀叫疼,徐修遠臉上雖然帶笑,語氣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陰鬱:“我站在你麵前,突然拉你的胳膊你都反抗不了,如果有人從背後偷襲你呢,鉗住你的胳膊和腰,你一點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他們很容易就能把你拖進巷子裏,你連呼救的機會都沒有。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被人擄走,他們會對你做什麽?強暴嗎,還是給你打麻藥,挖走你某個器官?”
平秋似乎是讓徐修遠突然的設想給嚇著了,還驚愕於他突如其來的粗口,不由得倒退半步,恰好撞進路洋的懷抱。
遠遠見他們似乎爭執不下,徐修遠還動手拽住平秋四肢,路洋上前來,恰好從後摟住慌張的平秋。他問道:“怎麽說話說那麽久?你叮囑他什麽了?”
“沒什麽,就是提醒我注意安全,”徐修遠搶過話頭,笑笑說,“那我就先走了,你們去約會吧。”
“也不是約會——他還挺會看勢頭。”路洋來不及多言,隻能攬著平秋,衝徐修遠揮揮手,就見他三兩步下了小坡,很快消失在昏暗的路燈底下。
自酒店正門往西走,是條沿江大道。路洋和平秋一路並肩,路很寬很高,偏偏四周的路燈不大配合,一盞亮一盞滅,盞盞又離得遠,導致整條沿江大道就像浸在幽暗的海麵,目光所及之處都是點點不規則的亮斑,越靠越近,又在離近的瞬間和他們擦肩——原來整條路上隻有他們在逆行。
夜裏海風太盛,吹得平秋頭發亂仰。他單手梳理頭發,另一隻手原本拉著路洋衣擺,這下自然地插進他的手臂內側,順勢挽住他的胳膊。大概是冷,平秋又將下巴輕輕架在路洋肩頭,靠得很親密,仿佛依偎在他身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