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1 / 3)

們談論的內容,有時是平秋聽徐修遠短暫地解釋母親病情,有時是徐修遠聽平秋聊聊工作這邊的困難。

幸運的是平秋的同事都友善,工作交接很順利,就等著時間一到,他功成身退。唯一有些棘手的是出租房的問題,房東不大願意通融,加上另一處租房也沒有解決,叫平秋感到些許頭疼。

徐修遠則說不用他操心租房,到時他會安排平秋住他朋友在北京的出租公寓,離他學校很近,他和他朋友已經提前說定,隻用平秋人去就好。平秋嗯嗯啊啊地答應,其實心裏多少有些別扭,他嘲笑自己身為徐修遠兄長兼男友,難得大膽一次衝破當下枯燥的生活,看似衝勁十足,到頭來還是要徐修遠為他打點好一切。

至於徐修遠這邊,也遠沒有那樣輕鬆。原本按照徐修遠的說法,他預備在家待到八月中下旬,如果順利,他會先去平秋那裏,兩人到時一道出發北上。但從他的隻言片語當中,平秋猜測,他遇上了障礙,大概是父母對他自作主張的一切感到極其不滿。

事實上也差不離。徐修遠這趟回家,表麵上是畢業旅行被打斷,實際人人心知肚明:他這是偷跑被硬招回來了。

父母當然勃然大怒,尤其徐向楠,說他大半個暑假見不著人影,高考誌願這麽重要的決定全憑他意見,他眼裏還有父母沒有,如果沒有,他何必這時候還要虛情假意地回來伺候,翅膀硬了往外飛,飛得再遠也無所謂,再返回就是丟人現眼。

徐向楠幼時家境貧寒,父母農民出身,底下還有三個嗷嗷待哺的小弟小妹,因此她早早輟學,在縣城的工廠車間做女工。後來認識方海昌,小夫妻過了好一段苦日子,背過洋灰袋子,擺過水果攤,後來借錢租店賣化肥,再後來開辦私人製衣廠,手頭才漸漸有些積蓄。

大兒子徐瑞陽是夫妻倆二十多歲的年紀,積極備孕來的,家裏人捧得珍貴,奈何孩子被寵壞,對念書得過且過,倒是天天爬樹掏鳥窩,像隻皮猴子。於是那點希望又自然而然地寄托去第二個因為意外懷孕得來的小兒子。

那些徐修遠對平秋賣過的乖真真假假,早不可考證,但他說自己出生前,徐向楠已經得知方海昌對婚姻不忠的事卻一點不假。

方海昌是有心維護家庭的,畢竟他表麵是工廠老板,但話語權始終在妻子徐向楠手裏。何況徐向楠婚後為了趕時髦,特意學其他新女性給他立了張“財產協議”,一旦被她發現他有任何不軌行為,兩人名下所有財產都歸徐向楠,大兒子徐瑞陽輪到的隻有工廠每年收入的百分之五。

方海昌恨發妻精明又貪婪,但彼時他重心放在家庭,對這張協議隻有嗤之以鼻,甚至認為是徐向楠大驚小怪,因此把名簽得很快以表忠心,直到在外聞了野花才後悔,一次被捉奸在床,他當著兒子和老母的麵,滿臉眼淚鼻涕地朝徐向楠下跪求情。

當時徐向楠已經知道自己肚裏懷了徐修遠,加上方海昌的老母親也在一邊拭淚哀求,她雖不信偷吃過的男人就會縫了嘴,但也不想做得太難看,於是獅子大開口地要方海昌把房子也轉到她名下,這才作罷。

由此可見,徐向楠絕非等閑。

與她做母子,徐修遠對她既愛又恨,既欽佩又提防。放在幼時,如果徐向楠把臉一沉,徐修遠準是要心驚肉跳一整天,生怕是哪裏惹得她不暢快,換來一陣毒打。隻是他畢竟已經不再是年幼無知的孩童,他的脾性遺傳自徐向楠,強而硬,膽大且貪婪,已經咬到嘴的獵物,絕不可能就此放開。

徐向楠則恨他挑戰自己作為母親的權威,哪怕認可他填報的高考誌願,到了嘴邊,還是要冷嘲他小孩充大人,翅膀硬了胡亂飛,遲早有一天會被人用彈弓打中翅膀狠狠跌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