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網絡上的自我保護。他開始會悵然,但當意識到自己想在經過層層包裝的社交平台上窺探徐修遠這一年的經曆本就是天方夜譚,他漸漸戒掉了這種在背地裏沉默的注視。
時間久了,他們之間距離的阻隔,加上有意的忽視,平秋其實已經很久沒有想起徐修遠了,更沒有想到自己會在今天這樣一個猝不及防的情形下與他重遇。而他也遠沒有自己曾經幻想過的那麽平靜,渾身像是凍住了,嘴唇也張不開,對麵何孝先究竟說些什麽,他聽不清楚,不過是讓何孝先抓著手在展館四處兜轉。
靠角落的一塊展台前,平秋和何孝先並肩,身後則站著原酆和徐修遠。他們似乎關係不錯,常在低聲交談,偶有笑聲,平秋認得那是徐修遠的聲音。
沒有刻意尋找他的眼睛,平秋的感知力好像也在這時突然失靈,他不知道徐修遠的視線有沒有一刻落在自己身上,他既期待能和他對視,一麵又抗拒和徐修遠再見,因此一時間心緒複雜,魂飛天外,被何孝先拉著走到展館末端才驚覺,反問道:“留下?”
何孝先笑眯眯的:“對啊,我們定了餐廳,你來吧。”
“我今天要回去的。”
“退掉嘛,我幫你退。”
“不是錢的問題,我手頭有一家寵物店,和店員說了今晚回來,如果失約,不太好吧。”
“可是我也要走了,”何孝先不太高興,“周二就走了,明天不是工作日,你陪陪我吧。我們好久沒有一起了,你不想我嗎?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不是這樣的。”平秋很為難。
“那就留下。”
“……”
“好不好?”何孝先求道,“今天晚上和明天,就這樣,好不好?你一定答應我,我馬上就要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呢。”
但平秋仍在遲疑,下不了果斷的決定。
見何孝先再三請求不得,原酆搭話道:“那就一晚吧,大家一起吃個飯,算是慶祝今天,怎麽樣?”
分明是看向原酆,但平秋餘光裏滿是身姿挺拔的徐修遠。他正不知道如何是好,這時衣兜裏手機振動,他抱歉笑笑,側身走去一邊接通。三言兩語掛斷,平秋衝何孝先不好意思道:“我可能要先走了。”
何孝先的臉立刻垮下來,他有點埋怨的,問平秋是不是不把他當朋友,他雖說環遊世界到處跑,其實心裏總是空落落的,想回家又不知道以什麽理由回,朋友也沒有幾個,他當平秋是知己,平秋卻隻把他當作可以隨口敷衍的陌生人。說著都快眼冒淚花,何孝先把手一抱,心灰意冷了,讓平秋想走就走吧。
戲做到這份上,平秋再硬的心腸也軟下來。他溫聲細語的,說好吧好吧,留下就留下了。何孝先眼巴巴問他是不是真的,見他點頭,又立刻回歸原狀,直誇平秋最最寬容,最最貼心。
平秋笑笑,轉念想起程子農那通電話,歉疚道:“不過我和一個朋友約好了,可能還要和他解釋一下。”
“那個朋友在哪兒?”何孝先問,“找他來,我和他說。”
“他來工作的,比較忙,我不想耽誤他時間。我先和他走吧,到時候有任何情況,我們再聯係,好嗎?”
有一次心軟退步,這回平秋沒有再聽何孝先的說法,留下和他們一道前往餐廳。他走出展廳才發現外麵有雨,難怪程子農電話裏囑咐他出來小心。
平秋在電梯口告別何孝先,發現原酆站在不遠處的玻璃門旁等候,身邊沒有人影。他悄悄收回視線,衝滿臉不舍的何孝先告了別,頂著穿堂風和密密的雨絲走下台階。
幾步外的路邊是撐著雨傘等待的程子農,平秋遮著額頭看他小跑過來,腳步踩碎滿地的水坑。雨傘不大,程子農將傘往平秋那側傾斜,同時將傘柄換去左手,右手則懸空攏在平秋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