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快步走去車邊,程子農替平秋拉開車門。平秋向他道謝,上車前望了眼展館方向,意外的是何孝先和原酆居然也跟著下來,正站在簷下目送他。平秋有些驚訝,抬手揮了揮,果然得了何孝先一個揮胳膊的回應。程子農小聲催他,平秋沒有再看,彎腰鑽進車裏。
轎車駛動,拐彎上了大道。平秋坐的位置靠窗,他接過程子農遞來的紙巾擦拭臉側的水漬,隨意看向窗外,卻在對麵展館二樓的落地窗前看到一道熟悉的影子,登時愣住——徐修遠站在那兒,由於距離過遠,平秋無法判斷他的目光落在哪裏,或許隻是在眺望遠方的風景。
望著風景飛速後退,平秋慢慢回過頭,紙巾折了幾折,變得鼓囊囊的。
把他的表情盡數看在眼裏,程子農不動聲色地問:“攝影展怎麽樣,好看嗎?”
平秋迅速回神:“啊,你說什麽?”
“攝影展,好看嗎?”
“挺好的,”平秋笑笑,“其實我也看不懂,圖個好看吧。”
“你的那位朋友是攝影師?”
“應該不算,我不是很了解。就知道他喜歡旅遊,全球到處跑,照片拍得又很好,好像挺有名的,得過獎吧,算是比較有天賦。”
“那是很厲害。”程子農心想能辦成私人攝影展,總是身份非凡的。奇怪的是平秋交際圈向來很窄,也不知道是在哪裏認識的這位朋友,以前從沒有聽他說過。而當聽平秋說他預備在上海多留一晚,程子農更是驚訝。
平秋解釋道:“我朋友很忙,常年都在國外,平時都不怎麽能見到。他想我陪他一天,我實在不好意思拒絕。但是如果不走的話,他估計還要給我安排酒店。我不好意思承他的情,所以說和你先走。如果你要回去的話,把我放在路口就可以,我在附近隨便找處酒店。”
前頭駕駛座的男青年聞言回過頭來:“那不就和我們正好?”
認得他是程子農的經紀人,姓孔,單名一個成,年紀不大,但是經驗豐富,管理手下藝人的方式很隨便,散養罷了。平秋向他問好,疑問道:“什麽正好?”
“我也要在上海多留一天。有位製片人剛才聯係我們,明天想再給我麵一次。”程子農說。
“這是好事吧?”平秋替他感到驚喜,“一定會有好結果的。”
就這樣,平秋跟著程子農落腳在他們公司給試鏡藝人預訂的酒店。酒店距離展館有些距離,條件比平秋預想的好得多。他的房間在十層,程子農則在十二層,分手前,平秋還悄悄對程子農開玩笑:“我以為你們公司很窮的,現在看上去對你們也不是很吝嗇?”
“有嗎?”
“小藝不是有追過一個不太有名的小演員嗎?她說有些公司很小氣,給藝人安排的條件都很差,粉絲很多都不滿意。像你們這樣的情況,總不算差吧?”平秋張望一眼走廊,自我確定道,“我覺得是不差了。”
程子農沒有應答。他的目光始終凝在平秋張合的嘴唇,和圍巾底下不小心露出的一截脖頸。他驀然想到平秋可能是很適合冬天的,他是那麽溫柔而嫻靜,好像一捧被人掬在手心的雪。
稍頓一頓,程子農學著平秋的口吻,也悄聲回道:“可能是老板有錢吧,我們公司還有人說她是有錢的冤大頭。”
聞言,平秋不禁莞爾。
在酒店休息片刻,等平秋發現靜音的手機橫著兩條何孝先的信息和三通未接來電,已經是兩個鍾頭以後。他很抱歉地回過短信,婉拒何孝先的約飯邀請,隻希望他們這點時間裏沒有因為等自己回音就錯過晚飯。正忐忑等著何孝先的回應,但很快,平秋的注意力被許妙靈隨即傳來的一張照片吸引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