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頭望著樓道窗邊那一串滅了亮,亮了又滅的聲控燈。
腳步頓時停在屋簷下,平秋望著徐修遠,好一會兒才上前,說走吧,該回家了。
車廂打著暖空調,平秋將雙手放在出風口,手掌手背換著取暖,並不先開口。徐修遠望著他的一舉一動,見他左手無名指的指根有些發紅,想靠近看看是不是長的凍瘡,平秋卻把手腕一擰,拒絕徐修遠觸碰。
徐修遠的動作頓在半空:“怎麽了?”
“這兩年,你有沒有來看過我?”平秋問。
“有。”
“我是說,兩年前,或者今年以前。”
“有。”
“……你早知道我回來了?”
“知道。”
“不找我,怕我生氣?”
“可能,也不知道怎麽麵對你。”
“上回何孝先攝影展的邀請函,我聽說是你送過來的。”
“是。”
“你也早就知道我會去,”平秋大膽猜測,“是你聯合何孝先?”
“不算,他也想你去。再說,你難道沒有猜到我會去嗎?”徐修遠意有所指,“你明明知道我和何孝先一直有聯係,你沒有懷疑?”
平秋沒有回答,而追回最初的話題:“你什麽時候來找過我?”
徐修遠說:“很多時候。”
大一暑假的末尾,秋意漸近,暑氣未消,徐修遠站在店鋪斜對麵的樹底下,看到平秋拖著推車下台階,拎起一桶油漆,戴著口罩蹲在店門角落粉刷一小塊被遺漏的牆麵。也看到店裏來客,故意踮著腳走近平秋,在他背後輕輕敲了敲他的肩膀。
平秋很驚訝,摘下口罩卻是滿臉笑容,接過對方遞來的脆筒,兩人隨意挑了店麵前的長椅而坐。平秋慢慢吃雪糕,又舒展雙腿,給朋友指看他沾了油漆的褲腳。他很開心,總是笑不停,撕下的脆筒包裝會折疊起來放在一邊。吃到最後的部分,他則會揭下包裝,將圓錐形狀的雪糕攥在手裏,反過來,一口咬掉頭部的尖尖。
至於那個給他送雪糕,後來又陪他粉刷店鋪的男孩,徐修遠認得,但最近才知道他的姓名,姓程,平秋叫他子農。
“那天,我也是這麽坐在車上,”徐修遠麵朝前方,發現擋風玻璃有些起霧,“我知道你上車的時間,和下車的時間,我在等你出現,但是你沒有來。何孝先說你已經走了,但是不肯說你在哪兒,但是我知道。我去江邊找你,我知道你在那兒,吹一個鍾頭冷風,等到快開展,你才走開。”
“我一直以為,”平秋恍惚,“那次攝影展,是我們這兩年裏第一次見麵。”
“你可以這麽想,我不想你有任何負擔,”徐修遠說,“而且我也欠你一次堂堂正正的道歉。那天我是氣過頭了,和你說胡話、發脾氣,你會不會討厭我?”
“不會。”平秋搖頭。
“你知道原因的,對嗎?”
在心裏為他找齊了類似吃醋嫉妒的理由,平秋寬容道:“那時候我的語氣也不好,我們各退一步,都不生氣。”
徐修遠伸手覆住平秋手背,衝他笑笑:“那回家吧。”
“回吧。”平秋沒有拒絕。
到家沒想到屋裏還打著燈,儲緹微盤腿坐在沙發看深夜電視劇,聽見聲響下了沙發,她裝作沒有看見平秋背後的徐修遠,問平秋今天怎麽睡。
因為家裏隻有臥室有空調,前兩天都是她睡床,平秋打地鋪,但今晚多了一個徐修遠留宿,床鋪分配不均,兩個男人擠著打地鋪也不合適,儲緹微就說她睡沙發,臥室大床留給他倆甜蜜蜜。
平秋當然不同意,儲緹微有腰傷,沙發太窄,她睡著不舒服,還是她睡臥室,家裏還有一張坐臥兩用的折疊平椅,連著沙發搭一搭,底下多墊兩床褥子,應該也能睡人。儲緹微也不扭捏,回房一關門,正廳隻留平秋和徐修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