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瑾儒,求你……”閔西廷跪下來抱緊她的雙腿,聲音哽咽不成調(1 / 2)

四年後方瑾儒終於如願懷孕了。

之前父子二人因著她素性體弱而生的種種顧慮都沒有發生,這是天下間最為體貼母親的孩子,自她尚在母腹之中便如是。

事實上,若不是閔西廷為討方瑾儒歡心,捧回一盆極品蓮瓣蘭,她走近之時微感不適,誰都沒有察覺她有孕了。

懷胎十月,這個孩子未叫母親吃過一天苦頭,沒有孕吐過一次,不曾長過一顆斑點一根妊娠紋,直至生產那日,從後頭看去,方瑾儒四肢纖細,腰身嫋娜,沒有半點孕相。

閔城最頂級的醫療機構乃閔氏私人所有。兩個月前,整個婦產科特別貴賓部都被騰空出來,所有相關的最頂尖的女性醫務人員全部彙聚於此,枕戈以待,等著方家大小姐這金貴到了極點的一胎。

方瑾儒被閔氏父子以及大批持槍實彈的保鏢送達時,整所醫院早已經戒嚴,婦產科特別貴賓部除了閔祁山和閔西廷,連隻蚊子都是母的。

方瑾儒僅僅陣痛了一個多小時便開到十指。饒是這樣,兩個大男人已急得滿頭大汗,青筋暴突,不敢在方瑾儒麵前造次,躲到過道上摔東西罵人。連最慈眉善目的老大夫都忍不住私底下編排了一句:“小題大做了些,自來沒見過這樣懂事的孩子。”

胎兒下來得迅速,反而無法使用無痛分娩,方瑾儒到底吃了些苦頭。孩子出來後五斤都不到,輕了些,雖沒查出有何不妥,那樣萬千寵愛於一身的矜貴小娃娃,仍是被慎之又慎地送進保溫箱看護。

十日之後方瑾儒終於見到了女兒。

那是一個就算最不喜小兒之人,都不忍心道一個“不”字的孩子。已長開了一點,活脫脫就是一個縮小版的方瑾儒,欺霜勝雪的肌膚,一雙烏亮得隱隱泛藍的杏目,澄清透徹,不沾染半點世俗的塵埃。

眼淚劃過雪白的臉龐,數年來籠罩著心頭的那層紗布被扯開,一切都無比清明起來。這天,已遮不住她的眼,這地,再掩埋不了她的心,一切無法言明的苦痛陰霾,俱都煙消雲散。

這個曾在數息間就拋棄雙親,離棄愛人,決意追尋自由大道的薄情女子,在這個世上,首次有了一個不能舍棄之人。

出院後的方瑾儒有條不紊地下達命令——

“搬回方宅。”

“‘王國克生,維周之楨’。她五行缺木,就叫維楨。”

“我既未離異,她便是童維楨。在方宅內隻能喚‘童小姐’,出生證,戶口本裏姓不姓閔,我一概不理會。”

“保姆,傭人,廚子,保鏢都可自閔宅調人,家庭教師通知童家尋了博學鴻儒來,不拘男女。”童家知情識趣,為討那父子二人歡心,來人就不可能在七十歲以下。

……

五年前童徵被閔西廷送到國外,一直沒被允許回來。倆人本就隻有夫妻之名。方瑾儒不打算離婚,若離了,閔西廷定要脅逼自己與他成婚。先父後子,便是能堵住悠悠之口又如何,她性情高潔傲岸,如何能接受這樣的事情,後來更是橫亙了父母之死。即便當初閔西廷不曾誤會她,二人亦斷難破鏡重圓,大抵隻是減少些傷痛而已。

方瑾儒雖清高,卻絕非古板之人。她不會嫁給閔西廷,於父子二人幾乎算是住進方宅的作為卻聽之任之。維楨有祖父與生父疼愛乃好事,何必阻撓。她有強烈的預感,十年之內自己必遭遇死劫,維楨勢必是要回到父親身邊,早點熟悉,到時候倒是便宜。這也是她對閔西廷夜裏闖自己閨房,十次裏能咬牙忍耐著應允一次的原因。自伊始便連番遭受強迫欺辱,她對男女之事的厭惡簡直是刻畫在骨血裏。然而閔西廷於她的意義畢竟與其他男人不同,且自己命不久矣,能多為他留一些美好的回憶未嚐不可。

維楨是個十分可人兒疼的孩子,閔宅方宅上上下下,連灑掃的仆人都喜愛她。自小就不吵人,委屈了隻捂著小嘴細聲細氣地哭,矜貴,嬌怯,體貼,乖巧,漂亮得驚人,小小的人兒,連根頭髮絲都精致得不得了。

閔氏父子愛極了她,大批大批價值連城的稀罕物什流水似的送進她的私庫;五歲之前,二人已為她在國外購置了六棟豪宅;閔西廷甚至為她買了兩個風景秀美的海外小島。

方瑾儒不置一詞,她的女兒自然配得上這世間最好的一切。

所有見過維楨的人都讚歎,這是一個小天使,卻不曾想,既然是天使,自然要回到天上,人間留不住她。

維楨八歲生辰將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