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寧垂下眉眼,又陷入自責當中,他立在一邊,餘光透過屏風幕布,能看見裏麵的身影。
靜默站著,卻顯出一絲孤獨。
師叔於令丘失去聯係兩載,此番若不是石明長老發現有邪魔出世跡象,尋跡蟲尋到了師叔命息,否則他們找到師叔的時間可能會更遲。
念及此,羽寧又一次感到羞愧。
屏風內,終於傳出聲音,“羽寧。”
低沉的聲音一傳出,羽寧“撲通”一聲,雙膝跪地,回道,“弟子在。”
屏風內,凜曄正拿起帛巾準備擦淨雙手,但聽到跪地聲音,他皺了皺眉,但隨即又鬆開,說道,“跪下作何?你進來。”
聞言,羽寧還是不敢起身,他挪移著膝蓋,繞過屏風往裏而去,依舊低著頭,不敢去看。
凜曄側身背對著,手上拿著帛巾擦拭,看著慢條斯理,但又好像他隻是在專心拭手。
“你們昨日發生了何事?”凜曄問道。
羽寧低頭道,“我……我們昨日已經出了險峰山穀,但在穀口突遇黑熊,然後一隻禺鳥帶我們擺脫了那熊,可又在一地縫懸崖邊向我們襲擊……”
他們本以為那隻禺鳥是要帶他們離開危險之地,哪知卻將他們帶到了逃無可逃之處,正當他們想要往後撤離時,那隻禺突然向他們襲擊,煽動大翅,將他們推往深淵。
然而,深淵之處更是地獄,他們攀緣著壁崖,但崖下燒著猛烈的山火,隻朝他們而來,炎熱,躁動,麵對生命的危險,他也差點失去了理智與判斷。
不,是已經失去。
“你說你遇到了山火?”凜曄手上停下動作,轉頭準備繼續問,結果就見女子扶著自己的弟子。
她著一身白色長裙,上著薄紗,長臂隱約在外,扶著羽寧起身。
她不知何時進來,但他居然一點都未察覺。
巫羲扶著羽寧的胳膊,將他拉起,她有些心疼地看著這位小兄弟,對一旁還在洗手駐足的男人說道,“好好的跪著做什麼,這裏又不是嵩門。”
頭一次被人扶起,還是被這人人喊打的女子扶起,羽寧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是繼續跪著,還是站起來。
“但是小兄弟,我們令丘哪來的山火啊?你莫不是看錯了。”羽寧還是跟著站了起來,巫羲扶著他,心疼地看著這個被嵩門折磨,來令丘又被這師叔折磨的小弟子。
她在險峰山穀看見了這位小弟子,心性不錯,還有領導才能,但是……
見到這個死人臉,小兄弟怎麼就不行了?
巫羲憐惜地看著他,她懂,大概是需要遷就這人,這種感覺,她這兩年來深有體會。
站起來後,見她還挽著自己的手,羽寧有些不好意思地想要掙脫,但他還沒開口解釋,一道聲音自帶威嚴,“誰準你起的?”
霎時,殿內的空氣突然安靜。
羽寧一時僵住,師……師叔在說什麼?
羽寧連忙“撲通”跪地。
真的,從未,他從未見過師叔對弟子們生過氣,因而也不知他生起氣來是什麼模樣。
雖然不明白為什麼突然生氣,但他還是乖乖聽話,跪下為好。
巫羲也有些愣住,她也察覺到了這人的不對勁,她連忙鬆開羽寧的手,將步子往旁移開幾腳,離遠一些。
旁觀就好了,她這是……多什麼事呢!
進行了幾秒的深刻反省,巫羲縮起自己的手腳,乖乖立在旁邊,不動。
這位聖人!
請當她是個死人吧!
凜曄真的當作好像沒有看見過她,一個眼神都沒留給她,隻看著那位小弟子,說道,“險峰過後一片平坦,哪裏來的山崖山火?發現你們時,你們都在瀑布後,哪裏來的熱火衝天?”
“弟……弟子……”羽寧忽然結巴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