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什麼你信什麼嗎?”我抬眼看著聞路明,胃一陣一陣地絞痛,“你知道我貧血,貧血暈倒不奇怪吧?”
聞路明沒有說話,目光無意看向床頭,我這才想起請柬還放在那裏。隻不過現在已經是一團紅色廢紙,看不出它原本的模樣。
“聽說你要結婚了。恭喜。”我牽起嘴角,想笑卻鼻子一酸,“婚禮……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問完想起請柬上有寫,聞路明沉默片刻,還是回答了我:“九月初。”
九月初……不知道我還在不在。
最好不在了,這樣我就可以不用麵對,到死都欺騙自己聞路明沒有愛上別人。
可是我想象著他穿著黑色西裝,牽著另一個人的手走上紅毯的樣子,到底沒忍住紅了眼眶。
“聞路明你……你為什麼突然要和別人結婚,是為了報複我嗎?”我攥緊手邊的床單,竭力讓自己的聲音平靜,“如果是為了報複我,我知道錯了,也受到了懲罰,你可不可以……原諒我一次,不要結婚……”
我知道自己的要求很無理,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接受這件事。
我坐起來抓住聞路明的衣角,像瀕死的人抓住最後的希望,哽咽著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結婚……”
“言喬,”聞路明仿佛有所觸動,輕輕按住我的手,“我結婚和你沒有關係。”
和我沒有關係……?
有什麼堅硬的東西觸碰到我的皮膚,我低下頭,看見聞路明無名指上戴著的銀色指環。
“我和夏奕……已經結婚了。”他說,“抱歉。”
已經結婚……?是……已經走過程序,成為合法伴侶的意思嗎?
我的手慢慢鬆開,好像聽不懂這幾個字一樣,怔怔看著聞路明,“為什麼……”
為什麼說不要我就不要我了,連一點餘地都不留給我。
聞路明的目光裏有一些我看不懂的東西,很輕地搖了搖頭,說:“是你說的放棄。”
是的,我想起來了,是我說的放棄。
我落到最後一無所有,都是咎由自取。
“可是,”我明明不想哭,眼淚還是落了下來,“我也愛你啊……”
聽到這句話,聞路明怔了一瞬,隨後自嘲般淡淡勾起唇角,輕聲說:“愛而不得的人那麼多。”
我第一次清楚地說愛他,卻得到這樣的回答。
——愛而不得的人那麼多,憑什麼不能多你一個?
我喉嚨裏忽然湧上一股腥甜,推開他跌跌撞撞地跑進廁所,鎖上門趴在洗手池邊劇烈地嘔吐起來,第一次從胃裏嘔出鮮血。
看著白色陶瓷上鮮紅的血跡,我終於願意相信,這次我是真的生病了。
聞路明跟過來在外麵拍門,語氣難掩急切:“言喬!你怎麼了?”
我渾身無力,勉強撐著洗手台站穩,擰開水龍頭把那些汙穢衝下去,又掬了一捧水洗幹淨嘴邊的痕跡,把門打開,說:“我沒事。”
聞路明完全不信,聲音裏甚至有隱隱的怒火,抓住我問:“你到底怎麼了?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我覺得可笑。
不是不要我了麼,現在又來質問我做什麼?
“我說我快死了,你就會離婚和我在一起嗎?”我似笑非笑地問。
聞路明怔住,沒有說話。
“……開玩笑的。”我掙開他,自嘲般笑了笑,“我不幹破壞別人家庭的缺德事。”
聞路明似乎生氣了,眉頭緊皺,說:“別開這種玩笑。”
這也許就是我的報應吧,說了那麼多假話騙他,偶爾說一句真話,他已經不會再相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