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如流地道歉:“我知錯了。”
正說著來了別的香客,我讓出位置和小韓師父站在一起,饒有興趣地看香客上香求簽。這幾天我起居都在後院,很少來前堂,偶爾看看倒也覺得新奇。
“言喬?”
正當我聚精會神看張道長解簽的時候,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傳進耳朵。還沒來得及思考,身體已經作出反應,轉頭看了過去。
——聞路明和夏奕並肩走來,停在古舊的香堂外,搖晃的樹影落在他們身上,像夏日午後一幅靜謐的畫。
兩人穿著款式相似的白襯衫和米色風衣,從青磚路上走來的第一眼,我腦海中竟然出現般配兩個字。
是很般配。
我心裏泛起淡淡漣漪,平靜地露出微笑,說:“聞教授。”
聞路明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不易察覺地皺了皺眉。
我在山上穿得隨意,白色長袖T恤和棉質的灰色長褲,頭發很久沒剪,隨手紮在腦後,用秦北的話說整個人薄得像張沒有生氣的紙,自然不會比聞路明旁邊年輕鮮活的夏奕好看。
“來求簽嗎?”我問。
聞路明淡淡嗯了一聲,“夏奕說這裏的簽很準。”
我目光又看向他旁邊安靜溫順的omega,點頭微笑了一下,“夏先生。”
夏奕不露聲色地往自己的alpha身邊靠了靠,輕輕挽住手臂,說:“言先生,好久不見。”
我笑笑沒說話,正準備收回目光,聞路明問:“你怎麼會在這裏?”
“市裏太熱了,出來避暑。”我說。
說完我往旁邊讓了讓,“你們請便。”
看到他們琴瑟和鳴的樣子,我好像已經不會特別難過了。有一些疼痛像經年累月生鏽的刀,劃在身上並不立刻皮開肉綻,要等到血液一滴一滴滲出,人才會後知後覺地發現,哦,我好像受傷了。
在感到痛苦前,我輕聲說了句“先失陪”便離開了香堂。
小韓道士隨我跑出來,沒心沒肺地大聲問:“居士去哪兒?等等我!”
我停下腳步,回身無奈地說:“我去方便,你也一起嗎?”
小道士一愣,撓了撓頭囁嚅道:“我以為你又不舒服了呢……那你去吧,別忘了待會兒要吃藥。”
“知道了。”我歎了口氣,“年紀不大管的不少。”
我沒去方便,回房間拿了兩根奶酪棒去後院找三花。奶酪棒是秦北今天帶來的,除了這個,還有很多我吃過的沒吃過的哄小朋友的零食,秦北說,生病的人和小孩兒沒兩樣。
這我倒是不知道,我隻知道三花很高興。
它臥在槐花樹下乘涼,我搬了個小馬紮坐在它旁邊,用奶酪棒把它叫醒。
見三花吃得津津有味,我難得也產生吃東西的欲望,拆了另一個奶酪棒咬了一口,甜絲絲的味道化開在舌尖,難怪小朋友會喜歡。
三花很快吃完了自己的,前爪搭在我膝蓋上喵喵叫,眼睛直勾勾盯著我手裏另外半個。
我覺得有趣,故意拿奶酪棒在它眼前晃了一圈,然後咻地放進自己嘴巴裏,笑著說:“這是我的,你想都別想。”
三花被惹惱,大聲喵了一聲,好像在譴責我狡猾。
我正要繼續逗它,視線盡頭有人走來,停在我幾步外。
不用抬頭我也知道是聞路明。
一陣微風吹來,頭頂的槐花簌簌落下,在馥鬱的香氣中我聽見聞路明輕聲開口:“言喬。”
他好像離我很遠,隔著難以跨越的距離叫我的名字,我驀地紅了眼眶,努力維持著自己的笑容,抬起頭問:“聞教授,你怎麼自己過來了,夏奕呢?”
“他在前廳。”聞路明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