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

太醫小心翼翼為皇後診脈後,恭敬表示:“腹中胎兒並無大礙。娘娘有孕在身,應保持身心愉悅,切不可動怒傷神。”

“我知道的。”

韓聽雪心想,道理她都明白。可驟然得知這樣的真相,她怎能一下子接受?

還好孩子沒受到太大影響。

不然她這輩子都不可能原諒他。

喝了一碗令人舌根發苦的安胎藥,韓聽雪眼眶酸澀。

姬暄在一旁遞上蜜餞,她當作不曾看到,自己漱了口,另行拈起一枚放入口中。

明明蜜餞很甜,可她卻覺得心裏發酸。

姬暄頗有點頭疼:“穗穗,你是不打算理我了嗎?”

韓聽雪還真不想搭理他。

但她此刻一腔慈母情懷,忍不住為還沒出世的孩子考慮。

她抬眸瞥他一眼:“我是不知道說什麼。”

看向他時,她眸中倏無笑意。

姬暄眉心微蹙,上前握住她的手:“穗穗,我同你說的都是真的。但凡當時有其他選擇,我決不會喬裝打扮把你帶走。”

韓聽雪臉上沒太多表情,隻淡淡地“哦”了一聲。

“我確實一直瞞著你,那是因為我知道前世之說,你很難相信。穗穗,前世我們過得不好,我也不想讓你知道那些。我希望你能永遠幸福快樂。”

姬暄言辭懇切,說的極為認真。

他不想和穗穗生出嫌隙。但現下看來,還是令她不快了。

韓聽雪沉默良久,有些僵硬地點了點頭:“嗯,我明白。”

姬暄稍稍鬆了口氣。

但是,很快他就發現,穗穗口中說著“明白”,但內心深處並未真正將此事掀篇。

兩人之間隱隱有了一些隔閡。她對他,不再像先時那般信賴親近。

姬暄心內焦灼,有心想消除隔閡,又深知不能逼得太緊。

他所能做的,是對她一如既往,用實際行動來表明自己的真心。

韓聽雪這幾天心情複雜。

理智上,她很清楚,不管是為了自己還是為了孩子,她都應該待他熱情一些。

可情感上,她一看見他,就感到別扭。

韓聽雪盡量不去想這些,每天按時散步,派人去請雲安郡主過來說話解悶。

她要聽醫囑,保持好的心情。

不知不覺間就到了八月底。

這天晚上,韓聽雪正欲安睡,忽然驚覺不對勁兒。

這一瞬間,她來不及想別的,一把扯住身邊人:“快,叫穩婆,我可能要生了。”

到這種時候,種種雜念都被壓下,她緊緊拽著丈夫的衣袖,前所未有的驚慌。

宮女內監匆忙去傳太醫和穩婆。

姬暄小心抱住妻子,溫聲安撫:“穗穗別怕,我在。”

因為產期將至,穩婆就在宮中守著,也有太醫當值。聽聞傳喚,匆忙趕至。

連一生從未生育過的羅太後聞訊也趕了過來。

宮中請的穩婆經驗豐富,先將閑雜人等請出去,又讓人備熱水、剪刀、幹淨的細紗布等物。

姬暄在外麵急得來回踱步,一顆心高高懸起,隱隱能聽到裏麵的痛呼,恨不能以身相代。

韓聽雪早先也知道生產時疼痛,可沒想到會疼到這種地步。

她眼淚不受控製地直掉,還要聽從穩婆的話,保存體力,不能高呼。

一度因為疼痛難忍,她差點暈厥過去。

意識有些模糊時,不知是幻聽,還是真的,聽到耳畔似乎有人在喊“穗穗”。

急切而深情。

她眼眶濕熱,電光石火之間,腦海中閃過許多畫麵,多是近來與姬暄的相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