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楚虞一個趔趄,緊緊抱住鳳冠,不滿地回頭看去。

豪華轎攆陣仗恢宏,細絲飄帳從攆頂垂下,數十位梵鳥士兵身穿金色鎧甲,個個威嚴凶悍。手持吹奏樂器的歌者紛紛駐足,開闊的街道中央,所有行人如潮水般退避,隻有楚虞站在到路中央。

楚虞仰頭,順著飄帳起落的弧度看去,對上一雙冷淡逼人的眼睛。

“哥哥?”

楚虞驚喜地叫道,誰知他話音剛落,坐在轎攆上的任雀譏誚地扯起唇,傲慢到不可一世。

“滾開,你擋路了。”

任雀放下飄帳,慵懶地躺在靠枕上,輕輕揮手,轎攆抬起,士兵的槍尖對準楚虞。

“西梵天之主出街,豈容爾放肆。”

泛著冷冽凶光的槍尖離楚虞的咽喉隻有兩指寬的距離,他摟緊懷裏的鳳冠,突然瞳孔立起。

梵風吹蕩,刮得街上店家的燈籠嘩啦作響,落葉飛舞,扛著轎攆的士兵隻覺肩膀一沉,哐當一聲,有人跳到了轎攆上。

飄帳高高掀起,柳絮般輕盈落下,人魚絢麗無比的魚尾搭在金絲軟被之上。冰刃微彎,襯得握刀的手額外白皙,刀尖另一端,正架在帳內梵鳥的脖子上。

任雀毫不避諱地倚在軟墊上,有著極端刺殺身法的人魚正在他麵前,手指拉開他的衣襟,垂眸凝視他的胸膛。

“大人!”

帳外的士兵這才回過神,紛紛抄起武器作勢要攻上來,任雀眉頭一挑,並未看清楚虞做了什麼,巨大的冰牆從身側升起,如半球形壁壘,完全包住了轎攆。

楚虞的刀貼近任雀的下巴,梵鳥清晰的頸線因緊繃而分明,他眸色微閃,直到幾秒後,楚虞幫他合上衣襟,順帶扣好最上麵的扣子。

“請問,往生湖怎麼走?”楚虞略略收刀,專注地盯著任雀。

任雀露出一種耐人尋味的笑意。

“這裏沒有往生湖。”他道。

楚虞神色未改,他摩挲著手裏的鳳冠,還未思考出所以然,就聽任雀戲謔道:“你這鳳冠是給我的?”

楚虞一臉疑惑。

“這裏,刻著我的名字。”任雀抬手要去撫鳳冠上那道陰刻的梵文名字,還沒觸到,就被楚虞避開了。

“是給哥哥的,不是給你的。”楚虞把鳳冠藏到身後,心裏疑惑——他定做的鳳冠是沒有名字的,菩提蘿難道知曉楚虞心儀的人嗎?

楚虞正想著,突然見任雀笑起來:“你別跟他,我做你的哥哥,怎麼樣?”

楚虞沉默了,他用潔白如紙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任雀,最後開口。

“你想得美。”

任雀愣了一下,額頭青筋暴跳,一腳把某條魚踹出了轎攆。

任雀住在西梵天之丘,最高樹木的宮殿裏。

楚虞經過一天走訪,大致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他進入了菩提蘿內的另一個世界,地理分布酷似西梵天,名為梵鳥之城,城由城主掌管。

現實中的監管者,在這裏搖身一變,成了統帥眾梵鳥的大妖怪。

不愧是楚虞最喜歡的哥哥,到哪都是人群焦點——楚虞啃著蘋果,星星眼地想著自己的心上人。

如這裏的任雀所說,梵鳥之城裏沒有往生湖,最高樹木之下,隻有一片凹陷的半球狀空地。

楚虞坐在樹枝上,他望著山下燈火通明的城鎮出神,視線下移,一個銀色影子出現在通向丘頂的石階路上。

身影越來越近,是身穿披風的任雀。

大妖怪毫無睡意,很快便走到樹下,他仰頭尋找,而後望著黑漆漆的枝椏間,冷聲道:“既然是來殺我的,沒必要偷偷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