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虞疑惑地歪頭,他以為任雀是在對他說話,在想如何解釋,誰知遠處一叢枝葉一動,夾著飛旋刀光的黑影從樹上竄下來。
任雀拔出一柄長劍,和那團黑影打了起來。
刀光劍影,閃爍飛旋。
楚虞目瞪口呆,許是並非此岸的生物,彼此間的感知弱得很。刺客在他十米開外藏了許久,他卻一點都沒有防備。
任雀始終占據上風,刺客在妖力層級與任雀不在一個層麵,然而任雀落地後,一陣詭異音律在夜風蕩開。
他動作一頓,落腳之處突然下陷,巨大的黑色風洞向地心倒吸,山土崩塌,轉眼成了一處巨大的漩渦。
任雀落了陷阱,他瞬間張開雙翼,用力向上拍打,奈何吸力過大,掙紮了幾秒後,驟然向下墜去。
黑暗比夜空更清晰,纏繞的風旋帶起砂石,楚虞不假思索地跳下樹,尾巴纏住黑洞旁樹木凸起的根,一把抓住落下的任雀。
“嗚!”
他還沒來得及慶幸,巨大吸力超乎想象,鳳冠上的翠羽被風拉扯,玉石撞擊金絲,發出刺耳聲響。楚虞屈肘抵著鳳冠,奈何風一揚,鳳冠飛了起來。
楚虞瞳孔驟縮,猛地張嘴,叼住了刻有任雀名字的邊緣。
飛沙走石,枝葉震顫,手臂傳來的重力越來越強。任雀雙腳懸空,殘破披風胡亂狂舞,他的神色極為平靜,甚至到了冷酷的地步。
“放手吧,你明知道我不會死的。”
任雀仰起頭,楚虞的眼睛極亮,濃黑夜色中宛若水之月影,他的卷發毫無章法地垂下,華貴而奢靡的鳳冠閃著炫光。
楚虞嗓子裏發出些許痛苦又堅定的單音,手臂青筋暴起,如樹木根莖紮入土地,他的眼睛因緊繃的麵部肌肉而更顯狹長,鯊魚牙咬合太緊,深深嵌入鳳冠的側壁中。
吸力越來越強,樹木的粗壯枝幹不斷發出崩裂的聲響,劈裏啪啦從空中墜落,時而砸在楚虞身上。
他還在強撐,可撕扯力已經撕裂了他手掌的虎口,蹼瞬間皮開肉綻,緋色血液順著指尖滴到任雀臉上。
啪——
血色暈開一朵妖冶的花,在任雀眼下綻放。
“放手吧,楚虞。”
任雀的唇輕微開合,颶風中,他看到楚虞的眼睛霎時睜大。
在無力支撐的鳳冠如墜千斤,鯊魚牙咬合到底,一枚鏤空的纖細斷片哢噠一聲,楚虞含著斷片,鳳冠被咬斷,吵著風洞裏落去。
楚虞手上一用力,尾巴鬆開樹根,借著吸力在空中縮成球,以更強衝進落到任雀身後,手掌輕輕抵上他的背心。
一股溫和而強力的水柱直衝天際,違背吸力的強大妖力爆發梵風,任雀借著上升力飛入天空,神色複雜地看著下方逐漸閉合的風洞。
楚虞完全自由落體,他撲向鳳冠,鳳冠入懷的一刹,落入水中的重壓和窒息感席卷他的感官。
按理說,人魚是不會在水中感受到窒息的,但劇烈水壓帶來的滯澀與衝擊,胸膛被封鎖的窒息感讓楚虞忍不住張開備用的腮,他恍惚地睜開眼,在即將溺死時,突然被一隻手撈出了水。
“咳咳咳——”
楚虞掐著自己的嗓子,伏在地上,用力地咳了起來。渾身濕透的人魚狼狽地趴在滿是塵土的地麵,修長而寬大的尾巴瀕死般彈動。
他低頭摸索著鳳冠,手指觸到一處溫熱,緊接著被反手十指相扣地摁住。
有人跪在他麵前,吻了上來。
那個吻熱切急迫,情難自抑地尋求楚虞的呼吸,忘記收斂的鯊魚牙在觸碰中割傷了那人的唇角。
楚虞被梵鳥的呼吸侵占,等他有意識到麵前是何人時,一隻手插進他溼潤的發絲中,托著他的後腦,安撫似地撫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