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海,四周全是哀嚎之聲。
這群人是城中難民,一個個衣裳襤褸,有些甚至鞋子都沒有,光腳走在雪地之中。
身後的侍衛們手中握著長刀與鞭子。
若是有誰走的慢些,或者想趁機逃走,那鞭子就會落在他的後背上,打的皮開肉綻。
“這……這是什麼?”葉南鳶回過頭。半夏看著一個成年男子被打的渾身抽搐的樣子,忍不住幹嘔了一聲。
“這些都是得了病的。”江知寒伸出手將簾子給關上了。他麵無表情的注視著這一刻,好像是沒有看見這一幕。
“我知道是得了病的……”葉南鳶回憶著剛剛那一切,身子微微發顫:“所以根本不是送他們出城?而是送他們去死?”
江知寒沉默了片刻:“林州有處難民營,所有染了時疫的人都會安排在那兒。”
一路上陸陸續續的都是關卡,染了時疫的人隻會越來越多。名義上說是送去難民營,實際上是去往地獄。
車廂中寂靜的無人說話。
“這些我們通通都不用管。”葉南鳶的手被握住,江知寒對著她道:“我們隻要跟在他們身後,一路往回江南。”
葉南鳶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他們身後還跟著好幾輛這樣的馬車,一看就是與他們一樣乘亂逃出去的。侍衛們瞧見了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塞了不少的銀子,讓他們跟著出了城。
˙等馬車出了城後,才是真正的自由了。就連一直板著臉的江知寒也舒展開笑顏來。
“冬日結冰路滑。”江知寒小心翼翼的挑開簾子往外看去:“馬車走慢一些,一個月也能到江南。”
“到時候我們在那兒買個院子,從此隱姓埋名。”葉南鳶對上他的雙眼,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
馬車上的日子很不好過,特別是她還懷有身孕。第二日葉南鳶就開始忍不住的想吐,什麼都吃不下。
前方的隊伍再走,後麵還有馬車跟著,不敢輕易掉隊。車夫隻好趕的慢一些,可饒是這樣葉南鳶還是瘦了一大圈。
到午飯的時候隊伍才停下來,馬車陸陸續續的也原路休息。這幾日大家都是坐在馬車上極少有人出來,雖然隊伍隔得不少距離,可那時疫可是要命的,誰也不敢拿命去賭。
葉南鳶難受的在馬車裏待不下去,隻好趁著這個時間每日下馬車透透氣。
石榴扶著她喝了口水,這時身後一陣腳步聲一個婦女拿著東西走了上前。
江知寒一直在馬車旁守著,瞧見這兒立即走上去擋在幾人麵前:“站住!”
婦女嚇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動了。等回過頭來才笑道:“郎君不用擔心,我沒得那病。”
“我是看你的娘子身子不適,像是懷了身孕。”她說著,將手中的帕子一點點掀開。
“我這兒有些梅子,生津解渴,拿來給你的娘子壓一壓胃。”那婦女說著,將帕子擱在了馬車旁,人也沒靠近。
隻是走的時候,嘀咕著:“這是什麼世道啊,好端端的一場病下來現在人都開始怕人了。”
“這瘟疫什麼時候才能好。”
婦女遠走越遠,半夏看了看,又望向馬車旁:“主子,那梅子……”
“拿來吧。”葉南鳶接過,挑了一顆吃了。
果然如那婦女所說口齒生津,那胃裏湧上來的酸澀似乎都壓下去許多。葉南鳶吃了一顆後讓石榴把剩下的都收起來。
前方一聲尖叫,隨後幾個士兵抬著病死的往外走。這幾日經常會出現這樣的事,路上時不時的就會死人。
侍衛們也是見慣了的,死了就挖個坑隨便埋了。
剛壓下去的酸再看見屍體之後又湧上來,越發爭先恐後的往外湧。葉南鳶這回吐到手腳發軟,停下來的時候麵色都白了。
“姑娘……”半夏在一邊急的跳腳:“這日日都開始吐,人可怎麼辦啊。”
不吃不喝,照這樣下去隻怕是人還沒回到江南便要沒了。
葉南鳶拿起帕子擦了擦嘴,看著那一具具的屍體抬了出去:“沒有人管嗎?”
“莫非這些人便隻能等死不成?”
“沒有辦法的。”半夏抬起頭,看了眼葉南鳶才道:“治療時疫的藥還沒研究出來,誰也沒有法子。”
“再……再有就是……”
“聽聞四阿哥病了,如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群龍無首,這些人便……便隻能等死……”
第172章 見死不救葉南鳶想到四阿哥刺入胸……
葉南鳶想到四阿哥刺入胸口那一下。
他一下他是用了全力,又深又重。隻怕如今昏迷不醒,也是因為這個。
“主子。”半夏蹲在身側:“要是四阿哥死了,這時疫是不是就沒法治了?”
這場時疫實在是過於凶險,朝中不知派了多少人過來,也就四阿哥敢接。
要是連四阿哥都沒了,今後還有誰敢來。這場疫情,這些難民,都將隻有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