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願意的,程迦。”他聲音不大,說,“你知道,我願意的。”

程迦把戒指套上他的無名指,有點鬆,她說:“以後身體恢複了,不會勒。”

他笑,“好。”

“該我了。”她把另一枚戒指塞進他手心。他握住,摸索著,她把無名指湊上去,幫他給自己戴

上。

她湊近他耳邊,問:“準備好了嗎?”

“嗯。”

她小心地把他的呼吸器摘下來,並沒遠離他臉頰。她欺身過去,吻上他的唇,沒有輾轉,沒有

廝磨,隻有唇瓣間最簡單的觸碰,她和他的氣息微微交融。

她輕輕抿了他一下,做收尾,又重新給他戴上呼吸器。

他目光膠在她臉上,有留戀。

程迦說:“你來找我,給你更多。”

彭野說:“好。”

風不大,雪還在下,程迦從車窗裏望見不遠處的直升機。

她收回目光看彭野,他一直在看她,眸光很深,像一口井。

程迦慢慢地開口:“還想說什麼,就說吧。”

程迦,事情發展和我說的不一樣。

“程迦,你怪我嗎?”

“你後悔嗎?”

彭野搖頭。

程迦也搖頭,“你的二哥救了你,桑央的七哥也救了他。這就是你們。”

她說:“你慷慨赴死;你也竭力求生。再沒有比這更好的你。”

他蒼白的臉上浮起一絲釋然的笑容,安然閉上眼睛。

到了。

醫護人員把他抬下去,程迦跟在一旁漸漸走近直升機,臉色在冷風裏發白。他太累了,需要休

息,她不想打擾他,生生鬆開他的手。

可他突然抓住她,雪地的白光映襯著他的臉。

“程迦——”他清醒了一點兒,睜開眼睛。

“嗯?”她彎腰,把耳朵湊過去。

“我第一次對你動心的時候——是北方。”

程迦一瞬間淚濕眼眶。

他說完,似乎睡過去了。

“彭野,別對我抱歉。我會原諒你的。”

她抱住他,“如果你很累了,撐不下去了,你就走吧。我會原諒你,沒事的,我不生氣。沒事

的,但是彭野,我還是希望你再努力一點好不好?再努力一點彭野,我們的結局不該是這

樣。”

他睡著了,沒有回應。

風在一瞬之間悄然停息。

彭母上前,輕聲說:“彭野讓我和你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程迦直起身,長長地看他一眼,先轉過頭,然後是身體,她踏進雪地裏。▼▼

螺旋槳刮起劇烈的風和雪。她戴好他送她的黑色手套,一次也沒有回頭。

彭野,說好了。

我就再也不來找你了。

直升機升向湛藍的天空,雪花飛濺。程迦越走越遠,可隻是才分別,便想起他;隻是想起他,

便潸然淚下。

彭野,如果哪天你不告而別,我會原諒你,我會像今天這樣往前走不回頭。

不該是這樣。

3. 航海士

貝克船長站在船舷邊招呼一聲,叫來正在修船的瓊恩,說:“你跟我上岸,去接一位前任航海士。他是可可西裏草原上的戰士,來我們船上參觀。”

“好的。”瓊恩問,“怎麼稱呼?”

“Ye先生。”貝克船長把信件遞給他,說,“名字在這兒。”

瓊恩拿過紙片兒,看一眼,說:“船長,你該補習常識。”

“啊?”

“姓氏在前邊。不是Ye先生,是Peng先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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