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很晚了。

她不想繼續流浪下去了,但除了租住的地方,她想不出第二個去處。

她在就近的公交車站上想了一番,依然理不出頭緒,腦子裏亂亂的,沒法靜下來Θ

孟紹宇嘿嘿笑著,身子往旁邊一歪,枕著胳膊就躺倒了,直嚷著困。

伊楠譏道:“沒睡飽你起這麼早幹什麼!”

他已經閉上了眼睛,作勢要睡,嘴裏還在喋喋地向她解釋道:“我剛剛站在陽台上看見你在樓下轉圈,以為你有什麼事想不開,這不就趕緊跑下來關心關心你!”

“那我還真是受寵若驚。”伊楠笑著,淡淡地回了他一句。她對他的信口胡謅漸漸習以為常了,若是認真惱起來,反而令他得意。

他睡著的樣子很好看,安安靜靜的,長長密密的睫毛覆蓋下來,在眼瞼處形成兩道黑影,更襯得皮膚白淨,有一種透明的感覺。伊楠不禁想:這個人應該沒受過什麼委屈或是挫折,俊氣的臉上沒有一絲煩惱,在陽光下也能坦然入睡。她望著望著,竟心生羨慕。

他動了一下,忽然睜開眼睛,低聲問:“你在觀察我?”

伊楠的偷窺冷不丁被他撞見了,饒是再怎麼鎮定沉穩,也沒能壓住從耳後根襲來的熱浪。她無法辯解,索性低了頭佯裝認真看書。

經書本就要在心靜的環境裏才能看得下去,此時她哪裏讀得進去?

孟紹宇瞅在眼裏,隻覺得她好笑,但也沒再追問她。雖然接觸的時間不長,但他也了解到伊楠是個吃軟不吃硬的直脾氣,死纏爛打的話,反而會如越繃越緊的皮筋那樣,容易斷裂。

他直起身來,伸手在臉上抹了一把,提議道:“好容易有個休息日,咱們別老在家裏窩著了,出去玩玩怎麼樣?”

他這話聽起來很容易讓人產生誤會,仿佛他們是一家子似的。伊楠幹脆利落地回絕,“我沒興趣。”

“我就猜到你會這麼說!那我問你,看經書是為了什麼?無非是為了解放心靈對不對?可你呢,對什麼東西都排斥,也不接受別人的好意,這種態度根本就有違佛旨。”他一擰眉,眯著眼睛回憶,“經書上說‘凡所有相,皆是虛妄’,你這樣刻意地劃分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人可以交往,什麼人應該回避,就是‘著相’了。”

伊楠撲哧一聲笑了出來,“著相?你倒說說看,究竟何謂著相?”

孟紹宇斜了她一眼,“這你都不懂?”他細細想了想,發現還真有些難以解釋,咳了一聲道,“這麼說吧,但凡刻意為之或刻意避之,都算是著相。”

山那邊是海 途:靠近(3)

“那要怎樣才能做到不著相?”伊楠又笑著問他。

孟紹宇朗聲回道:“不故意挑起欲望,也不人為扼殺心裏的欲望,忘掉一切束縛,接受你遇到的任何境遇,包括所有的事和人——比如,有人邀請你出去逛逛,如果你閑著沒事,為什麼不呢?”

她聽得很認真。可他後麵的話鋒陡轉,在數秒的怔忡後,她才會意,臉上的笑意彌深,他還真夠能繞!

“哎,你笑什麼?到底去不去?”他見她麵露笑意,不覺也笑了,知道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去哪兒?”她終於鬆口了。

與其說她是妥協,不如說是被說服了。有些問題,她總覺得像一團模糊的影子一樣無法認清,而到了他那裏,輕飄飄的幾句話就迎刃而解了。她開始感覺到他存在的價值。

孟紹宇露出一絲得意的笑來,“隨便哪裏都行,哪怕是走街串巷也比悶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