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風呼呼拍打窗扇,窗外似有花落的輕響。
宋雲琅捧著一盅熱牛乳,不知想到什麼,唇角不自覺彎起,衝魏長福吩咐:“給楚姑娘送一盅牛乳去。”
“是。”魏長福含笑應。
陛下是想讓楚姑娘知道,他在惦著她吧?
待魏長福出去,宋雲琅放下乳盅,拿起案頭奏折。
今日車馬勞頓,她應當累得不輕,他且不去擾她。
魏長福身份太打眼,他沒親自去,而是吩咐王喜去的。
捧到乳盅時,牛乳仍是溫熱的。
楚黛聞到淡淡的乳腥味,鼻尖微微動了動,一口沒喝,把乳盅推遠了些。
“陛下怎麼突然想起送這個?”楚黛不解地問。
“陛下素日睡眠不太好,在北倉府時便有睡前飲牛乳的習慣,聽說還是劉太醫想的法子。”王喜麵帶喜色應著,望一眼那沒動過的乳盅,又望向楚黛,“陛下惦記著楚姑娘呢。”
聞言,楚黛忍不住想,莫非今日車馬勞頓,宋雲琅怕她睡不好?
想來,他是自己飲牛乳時,想到她的。
思及此,楚黛抬手捧起乳盅。
乳盅暖暖的溫度,滲入她掌心,不濃烈,卻暖得她心尖也隨之升溫。
淺淺飲了一口,楚黛微微擰眉,將乳盅放回去:“有勞王公公替我向陛下謝恩。”
“楚姑娘言重。”王喜衝楚黛施禮,“陛下正批折子,姑娘早些安寢。”
待他走後,楚黛又去盥室漱了口,方將口中微微不適的味道衝散。
這樣的惦記,她還真有些受不住,隻盼宋雲琅明日飲牛乳時別再惦記她才好。
一回去,魏長福便把王喜叫去禦前。
宋雲琅放下奏折,抬眸望他:“送去了?她可歡喜?”
“這……”王喜有些為難。
嗬,難不成他沒去擾她,漪漪還不高興了?
他眉峰微微挑起,眸光顯得越發銳利。
王喜不敢隱瞞:“楚姑娘命奴才代為謝恩。隻是……隻是拿牛乳,楚姑娘飲一口便放下了,似不太喜歡那味道。”
吃食上,從未聽說她挑剔什麼,原來也有她不喜歡的麼?
宋雲琅想象著她為難的神情,忍不住露出一絲笑,倒是很想親眼看看。
片刻後,孔肇進來,攜一身清寒。
“陛下,林金已入行宮,瑄王的私兵悄然圍了皇覺寺。”孔肇躬身稟報。
“唔,做好布防,靜觀其變。”宋雲琅神色冷肅道。
隨即,又召孟劍書進來,暗暗吩咐:“這兩日,你悄悄護著漪漪。若她傷到分毫,朕唯你是問。”
若論功夫,孔肇的身手更好些。
可宋雲琅相信,孟劍書會更不遺餘力保護漪漪,因為他了解孟劍書的心思。
“是!”孟劍書領命。
天色微微亮,楚黛便被院中鳥雀聲喚醒。
用罷早膳,她與孟羽寧一道,往春狩典儀處去。
宋雲琅身著繡赤金龍紋玄衣,獨立高台之上。
手持良弓,一箭破空,帶著萬鈞的氣勢,簌地射中高高天穹中放飛的鷹隼。
“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百官、家眷個個伏地叩拜,聲音震耳。
落在楚黛耳中,她隻覺心口像有鼓點在敲,密集地讓人喘不過氣。
她不太理解,這種不安從何而來。
“萬物生,春狩開。”宋雲琅的嗓音從上方傳來,莊肅冷冽,如在雲巔。
百官起身,望著羽鑾衛列隊往隔絕圍場的木柵而去。
“慢著!”一人身著錦服,行至高台下,仰望宋雲琅,“陛下,臣有要事啟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