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啊,”對麵的女生好奇道,“比賽後你要做什麼嗎?”
“要啊,”段執靠在椅背上,望著外頭的漫天星鬥,說得很不正經,“我現在特別想找個人求婚,一窮二白的,總要有個獎杯當聘禮吧。”
他說得隨意,滿桌沒有一個人信,隻以為他又是隨口跑火車,立刻都是一片噓聲。
段執也不解釋,笑了笑,隻是在別人給他繼續倒啤酒的時候拒絕了,“不了,給我可樂就行。準對象不讓喝酒。”
這左一個想求婚,右一個準對象,真是越聽越不靠譜,其他人都懶得搭理他,但他不喝酒也沒有人勸,給他又拿了一罐可樂。
段執說了聲謝,也沒再參與談話,慢悠悠地看著這個露天餐廳裏的彩色燈帶。
誰都覺得他的話是玩笑話,就像別人總覺得他一定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
但他偏偏每句話都是真的。
時間一晃就到了十一號。
段執的比賽已經結束了,當天算分,第二天便頒獎。
他並沒有說大話,說要拿第一,就真的拿了第一。
隊裏的幾個人高興地又蹦又跳,摟在一塊兒,把他也摁了進去。
段執很想維持一下風度,但是雙拳難敵六手,還是被拉了進去,揉得頭發都亂了。
這一幕被旁邊的攝影師拍了下來,事後還把照片傳給了他們。
段執猶豫許久,終究是沒忍住,把這張照片發給了季書言,說他拿了第一。
季書言收到消息的時候正好在午休,吃著午飯就看見了段執的微信。
他知道段執優秀,卻也沒想過段執一出手就能摘得獎杯,他對程序設計不了解,但是偷偷去網上查過這個競賽,含金量頗高,來參賽的都是各個名校的學生。
他的視線落在站在最邊上的段執身上,段執頭發都亂了,笑眯眯地和幾個朋友一起看著鏡頭,難得卸下了平日的成熟冷靜,有一股年輕人的開朗。
他忍不住笑了笑,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麼感覺,有那麼一點驕傲,卻又不像他望著季圓上台領獎時候的心情。
他給段執發了一句“恭喜”,想了想,又加了一句,“很厲害”。
他發出去的時候嘴角還是微翹的,可是沒幾秒,他的嘴角又落了下來。
他盯著段執的頭像出神,今天已經是十一號,比賽結束了,明天段執就要回來了。
出發前,段執說過要他給一個答案,明天就到了兌現的時候。
季書言皺了下眉,不可遏製地感受到了焦躁,連胃都隱隱有些抽痛。
他這幾天一直是這樣,胃裏沉甸甸的,胸口也像壓著什麼,說痛苦也談不上,但就是心神不寧。
他這才明白何為磨人。
那天早晨,他本來都想好了要怎樣與段執坦誠,勸他想開,也勸自己想開,可是過了這一周,他心中的想法反而越發不堅定。
他最近搬去了獨立辦公室,沒有了科室的同事吵吵鬧鬧,他偶爾得了休息,一個人坐在桌前看著窗外的梧桐樹葉,秋天了,那泛黃樹葉便輕輕搖擺,季書言望著,覺得他的心也像被卷在風裏。
握在手上的手機明明沒有震動,甚至連一條垃圾短信也沒有,他卻無端覺得燙手。
但不管季書言如何逃避,十二號的下午,他還是接到了段執的電話,比起他的焦灼不安,段執倒是灑脫,直接問他能不能去高鐵站接他。
季書言沉默了會兒,“你不跟同學一起走嗎?”
段執就坐在等候大廳的座位上,手指無意識地把玩著他背包上係著的那枚姻緣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