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言低著頭,一半臉都隱沒在黑暗裏,長睫輕顫,像是對自己失望,整個人都蒙著一層灰敗。
他伸出手,把季書言輕輕攬過來,靠在了自己肩上。
“我沒有生氣,季書言,”他輕聲道,“我喜歡你的時候,就知道你很忙,壓力很大,晚上寫不出論文還會砸電腦。”
他低笑了一聲。
季書言猝然被揭老底,拿頭輕輕拱了他一下。
“你不用覺得沒時間陪我很愧疚,我喜歡你的時候,已經接受了這件事,更何況你已經很努力在擠時間給我了。”段執捧住了季書言的臉,靜靜望著他,“你推遲也好,取消也好,我都不介意。這確實是個問題,但它不會影響任何事,你沒有空來找我,我可以多找你一點,這都是可以解決的。”
“但是……”季書言還想說什麼、
段執卻打住了他的話,“沒有什麼但是,誰不會犯錯呢,你對自己不用要求這麼高。”
他早就發現了,季書言就像一張繃緊的弓,明明對季圓和其他人都沒什麼要求,對自己卻有一堆莫名其妙的條條框框,大概是當了太久的一家之主,總覺得要對每個人都盡到責任。
但這會很累。
他不希望季書言這麼累。
“但下次不要不接電話,”他又道,“這是不可以的。行嗎?”
季書言靠在段執的肩上,半晌才輕輕“嗯”了一聲。
他莫名覺得有點鼻酸。
從他跟段執相遇開始,他年輕的愛人就一直在包容他。
現在也一樣。
明明是他放了段執鴿子,到頭來卻是段執在安慰他。
有時候他甚至會覺得段執像是把他當成更年幼的那個在疼愛,他雖然手足無措,卻又能感受到這其中的愛意,心裏升起不能宣之於口的竊喜。
他在段執身上蹭了蹭。
不跟段執談個戀愛,他都不知道段執能有多好。
段執感覺到季書言的動作,摸了摸他的後背,低聲道,“你像小貓一樣。”
季書言抬起頭,幽幽道,“沒有貓長壽到能活三十三歲。”
段執嗤得笑了出來。
季書言也笑起來。
車內玫瑰香薰的味道浮浮沉沉,窗外寒風凜冽,車內卻溫熱幹燥,段執撫摸著季書言的手越來越慢,他盯著季書言的嘴唇,琥珀色的眼眸慢慢沉下去,危險又曖昧。
季書言注意到了。
他猶豫著,仰起頭,把嘴唇貼上了段執的嘴唇。
段執急躁又莽撞地吻他,唇舌交纏,發出曖昧的水聲。
好在這時候的停車場空無一人,他們躲在這一方狹窄的車內,像一個被人遺忘的角落,他半個身體都貼在了段執身上,像一根纏在樹上的藤蔓,極盡地勾留邀請。
段執艱難地鬆開了季書言的嘴唇,喘著粗氣,像一頭迫使自己停下進攻的野獸。
他的手摩挲著季書言的臉頰,“我們去哪兒?”
他的意思是去哪個酒店。
最近他跟季書言約會的最終歸宿都在酒店裏,還挺有意思,像隻能周末偷歡的戀人。
可季書言卻慢慢坐起來,拽了下自己淩亂的毛衣領口,卻說道,“回家吧,我開車回去。”
段執一愣,卻也沒提出異議,“好。”
第42章 依賴
季書言都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房間的。
一回到地下室,還在車裏,段執就撲過來親他,手按住他的腰,含住他的舌尖舔舐吸吮,像野獸一樣親密的撕咬。
季書言的手放在段執背上,抓著段執的襯衣,修長纖細的手指,攥著那一點布料,收緊,扭曲。
汽車裏溫度太高了,他感覺自己都出汗了,身體熱得像要融化,像變成了一汪水,攤在段執的掌中,隨便段執把他揉捏成任何形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