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書言沒有否認,居高臨下地望著他,“不可以嗎?”
“季書言,” 段執不笑了,“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你在家好好待著,別亂來……”
但季書言沒有給他說下去的機會,丟下一句,“你記得發定位。”
就把視頻電話關了。
他站了起來,行李箱是現成的,前幾天帶回來的東西還有一半放在行李箱裏,他隨便扔了幾件衣服進去,就拎著行李箱下了樓。
他並不是一時意氣,而是認真思考過的。
他陪父母到了初三,雖然提前走了兩天,但他爸媽也不會太失落,因為他平時也經常回來。
但段執卻是二十年來第一次,被孤零零地扔在了酒店裏。
也許段執不在意,也許段執真的看開了。
但他做不到。
他做不到明知道段執過了人生裏最寂寞的一個春節,還把段執扔在那兒。
他不把段執帶回來,是因為他不想段執剛麵對完自己的家庭,又要突然地麵對他的家庭。
但他起碼可以去到段執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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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了樓,拎著行李箱走到了院子裏,他父母跟季圓正好一起進門,看見他拎著行李箱,他爸的老花鏡都從鼻梁上滑了下來。
“你幹嘛去,” 季讓眨眨眼,奇怪道,“大晚上的你拿個行李箱幹嘛,醫院有事啊?”
有事也不用帶行李啊。
季書言立在門前,身上的大衣有些單薄,襯得他身形蕭瑟。
他沒有撒謊,而是認真道,“我要去見一個人。他現在遇到了點事情,一個人在酒店過年,我想去陪陪他。”
季讓跟沈蘭秀麵麵相覷,又問了句,“誰啊,這麼重要?”
他的目光這次帶上了點審視,雖然衰老了,但他的腦子和眼神都還銳利。
旁邊的季圓心驚膽戰。
他外公外婆不知道,他可是猜出來了是誰了,他急忙衝他舅舅使眼色。
但季書言沒理他。
“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他叫段執,” 季書言認真道,“有機會我帶回來給你們見見。但現在來不及細說了,我要先走了。抱歉,爸媽,沒能多陪你們兩天。”
季讓的眉梢跳了跳。
院內風聲微起,牆角的鬆樹發出陣陣響聲。
他一眨不眨地瞧著季書言,季書言神色坦然,而他腦海裏卻掠過了許多東西。
段執。
他心想,聽著可不像個女兒家。
他又想起最近季書言跟他通話裏經常提起的一些事情,心頭沉了沉。
他回頭又看了沈蘭秀一眼,發現妻子的神色也怪怪的。
父子倆對視少頃,像一種無聲的拉鋸,但最終,季讓還是沒有阻攔季書言。
“去吧。” 他歎了一聲,低下頭看見兒子手上的薄繭,“你這麼大了,我們這倆老的還能管得住你啊。”
季書言怔了怔,“謝謝。”
至於在像什麼,他想,他爸媽應該也能猜到一二。
他上前輕輕抱了他們一下,才重新拎起行李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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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圓目瞪口呆地看著他舅舅上了車。
臥槽,我舅舅可太他媽酷了吧,他想,這叫啥,美救英雄,他舅舅千裏去接小老公?
他又偷偷摸摸去看他外公外婆的臉色,卻發現兩個老人家神色都有些凝重。
他正想渾水摸魚溜回房間,卻聽他外公問,“圓圓,你老實點說,你知不知道你舅舅是去找誰?”
季圓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隻能睜著一雙眼睛,眨巴眨巴。
季讓盯了外孫一會兒,看見季圓滿臉心虛的傻樣,哼了一聲,又懶得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