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段執說,“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我就先掛了,記得把酒店房間號也發給我。我到那兒估計兩點了,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這誰還能睡得著。
段執背過身,靠在了牆上,他盯著對麵牆上的畫,畫得是滿天夜色和一蓬風雪。
他沒再說讓季書言回去。
季書言都開上高速了,就是一條不會回頭的路。
“那我在這兒等你,你開車小心,別打瞌睡,” 他說,“要不別掛了,我陪你聊天。”
季書言卻拒絕了,“還是算了,你反而讓我分心,我帶了咖啡,不會睡的。”
段執猶豫著沒掛電話。
他半坐下來,背貼著牆,他其實還有好多話想跟季書言說,但是不急,他還是決定等到季書言來了再說。
“那我等你。” 他又說了一遍。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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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書言掛了通話,專心開車,他家所到段執在的雍市一共 290 公裏,開快一點也要三個半小時。
他打開了音樂,窗子稍微打開了一條縫,點了根煙。
在這寂靜的高速路上,他想起有一年他陪著他姐姐,去看在外地出差的姐夫。
那時候他才剛上大一,看他姐非要去看老公,滿心納悶,雖說他姐夫發燒了,但是姐夫自己就是醫生,他姐過去也幫不上忙。
可他姐眉毛一挑,給了他三個字,“我高興。”
當時他不懂。
但現在他明白了。
真的就隻是我高興,我願意這麼做,再沒有別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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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咖啡起了作用,還是他今天本身就不累,開了三個多小時的車,到達目的地後,季書言也沒覺得多疲憊。
他在前台登記了信息,按照段執的房間號找到了 1510。
在按門鈴前,他突然在想,也不知道段執睡了沒有,他剛才一路過來,也忘了給段執發給信息。
拿著手機,他正在糾結打電話還是發微信,他麵前的門卻突然開了。
燈光從門內灑了出來,照在他身上,淡金色的光霧把他籠罩進去,像是驅散了他一身的寒氣。
他呆呆地抬起頭。
段執就站在他麵前,黑色的毛衣和居家長褲,完全沒有要入睡的樣子。
明明隻是幾天沒見,門內門外,卻像隔了一個世紀。
段執似乎也沒想到他就在門外,怔怔看著他,琥珀色的眼睛在燈下瑰麗漂亮,寶石一樣。
季書言放下了手機,納悶地問,“你怎麼知道開門的?”
段執說,“我不知道,就是突然覺得你來了。”
他坐在門內等著,夜深人靜,他像是突然聽到了一點動靜,莫名的,他就覺得是季書言來了。
然後打開門,他發現這不是錯覺。
季書言真的來了。
他看著季書言,他太高了,就更顯得季書言清瘦,穿著一身黑色的大衣,素白的臉,尖尖的下巴,漆黑的鳳眼清淩如水,任誰看了都覺得高傲矜貴。
可也是這個人,說了和他在一起,就再也沒動搖,明明隻知道他不是什麼好選擇,卻還是把前三十年的路都給拋了。開了快四個小時的夜路,就為了來看他一眼。
太傻了。
他伸出手,握住了季書言的手肘,把人慢慢地抱進了懷裏。
溫熱的身體被他鎖進臂彎裏,他漂泊了幾天的心髒,才一下子落到了實處,
他聞到了季書言身上淡淡的煙草味,想起了季書言的那方小別墅,庭院裏的魚池和梅花,那天一起吃的團圓飯,還有他們一起放的煙花。
“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