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注,不夠耐心,夏末不知多久前隨口說的一句話,怎麼會當真。
可夏末偏偏就是認真的。
她亟待發作的氣焰被澆滅大半,心裏依舊火冒三丈。
“星梵姐姐,星梵姐姐,你改口倒是很快,離安市就那麼好!”
她絮絮叨叨,抓著那張從夏末手裏搶過來的卷子揉成一團。
踩著地上的作業本和試卷在房間徘徊,她終於忍不住似的,將手中的紙團砸在牆上,憤憤地喊出聲:“陳星梵算什麼東西!?離安市就那麼好!?你要獎學金幹嘛!你缺錢花嗎,你缺錢不會找我嗎?”
她將夏末剛整理好的書冊又扔得到處都是。
她還要瘋下去,將心裏所有的不滿意都發作出來。
夏末轉身就要走,“你需要冷靜一下。”
盛錦停下扔東西的動作,急匆匆追到了隔壁夏末的房間。
她在夏末關門的一刹那伸手攔在門縫。
夏末及時停止關門的動作,放棄將她隔絕在門外的計劃。
盛錦擠進房間,攥緊她手腕。
夏末單薄清瘦的身體被她禁錮在牆角,盡量緩和著自己的語氣:“盛錦,你不能不講道理。”
盛錦堵著一口氣,咬牙切齒地開口:“好,那我們講道理,你這麼不喜歡冬天,你應該去南方的,你學習成績那麼好,你應該和我一起去一所南方的大學,你為什麼一定要去美院。”
盛錦都想好到時候去了南方要住個比現在大上幾倍的房子,聽說大學不像中學這麼忙,到時候她們還要養隻狗,最好長得像小滿。
可是現在都白想了。她又不會畫畫,考不上和夏末一樣的學校,說不定連同一座城市都去不了。
夏末搖了搖頭,“我的人生不能被‘應該’這兩個字綁架,我有權利,也有能力去追逐。”
盛錦心中升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恐懼,有什麼東西正在消失,變得如煙如霧,讓她抓不住。
她甩開夏末的手,不知不覺帶上哭腔:“你答應過我要一直依賴我,永遠都不離開我的!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
她言辭鑿鑿地罵夏末是個騙子,辜負她的信任,戲弄她的真心。
她的眼淚不值錢,這麼多年時不時洶湧落下,幾乎熟悉的人都知道她表麵呼風喚雨私下裏是個沒出息的哭包。
不過此刻她硬生生把淚意憋回去了,隻要表情夠憤怒,悲傷就會落於下風,沒出息的淚水就沒機會從眼睛裏溜出來丟人現眼。
夏末安撫她:“我隻是去一個和你不一樣的大學,又不是永遠分開,我們不是連體嬰兒,沒必要時刻守在一起,過去這些時間我們連說話都很少,你看起來不也過得很好。”
盛錦大口喘著氣,“這都是你的借口,你都不肯親自來我的心裏看一看,怎麼知道我到底過得好不好!”
夏末眼中閃過疑惑,沒有說話。
盛錦像頭困獸在夏末房間轉圈,一腳踹翻她的畫架,顏料灑了一地,她將夏末房間所有的畫具都砸了,又去撕她的畫。
“既然這樣,那就誰都別想好過!”
夏末去攔,被她一把推開。
她依舊像金茉莉評價的那樣,一身蠻力,由裏到外散發著畜牲氣,夏末被推得狠狠跌到一邊,額角撞到桌子,當場就流出血來,一直流到眼皮上,一閉眼,眼淚就攙著血水滾下來,白皙的臉上頓時狼狽。
盛錦看了她一眼,隻停頓數秒,繼續。
原本井然有序的房間很快變成一片狼藉。
金茉莉過來接盛錦和夏末出去過生日,捎帶著盛如誠的禮物。
剛打開門,就有嘈雜的聲響伴著女孩的哭泣聲從裏麵的房間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