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房間後就傻眼了,夏末可憐得蜷縮在牆邊,滿臉血汙的樣子讓她心頭一顫。
她幾步走過去,抱住女孩,查看傷口,“怎麼了末末?”
盛錦看樣子打算把房子給拆了,金茉莉的表情逐漸凝重。
盛錦對自己母親的到來置若罔聞,仿佛有發泄不完的怒火,將夏末的畫燒成碎屑,畫具接連砸下,像是故意恐嚇,大部分落在夏末身邊。
夏末抓著金茉莉的手,眼淚流得更加洶湧,“阿姨,我的畫……”
金茉莉幾乎也算是看著夏末長大,除了很多年前那個冷得出奇的寒冬,夏末母親死在病床那天,她從沒再見過這個孩子落淚。
她把夏末擋在身後,大聲斥責:“盛錦!你是要毀了她才甘心嗎!”
盛錦仿佛把自己隔絕在一個獨立的世界,對金茉莉的話無動於衷,喋喋不休地訴說著自己的難過和不甘。
“我就知道你早晚要離開我……”
“是不是就因為我和你不一樣,我也不想和你不一樣!”
“我也不想變得這麼奇怪……”
“我可以給你錢,我們家有很多錢,我可以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給你,我們一直像以前一樣不好嗎?”
她走過來,顫唞著捧住夏末染血的蒼白臉龐,“像你答應我的那樣,一直依賴我,永遠不離開我,不好嗎?”
她說著,俯身去親吻夏末額角的傷口。
嘴唇剛一觸碰到,夏末偏開臉,躲過去,喃喃道:“盛錦,留給我一點自尊吧好不好?”
她連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從前的每一次妥協和依賴,都是在助紂為虐,她親手養大了盛錦的胃口,惹來今天這場體麵盡失的爭吵。
盛錦聞見嘴唇沾上的血腥味,愣住,緩緩站起身來,失魂落魄地離開。
金茉莉把夏末帶離這個是非之地,一句話也不想跟盛錦多講。
盛錦的做法糟糕透了,她在沒吻到夏末的那一瞬間就清醒了。
清醒了,也後悔了。
但她不想承認自己錯了。
如果她承認了,夏末就非走不可。
如果夏末非走不可,那她非要變成全世界最惡毒的人不可,她隻好詛咒夏末,從明天開始,想做的事都做不成,想愛的人都得不到,處處碰壁,一無所獲,最後來到她麵前,向她懺悔:我那天做了一個徹頭徹尾的錯誤決定,我,夏末,永遠都離不開盛錦。
這樣夏末就隻能一身傷痕地墜落她懷裏,由她嗬護和治愈。
想到這裏,她終於在黑暗裏崩潰地哭出來。
“不可以的,絕對不可以……我怎麼可以這麼惡毒嗚嗚嗚……”
她哭得淚眼朦朧,摸著黑從床上爬起來,頭昏眼花地去了隔壁夏末的房間。
夏末被金茉莉帶走的時候她是知道的,房間裏亂得像剛刮過一場龍卷風。
燈打開後,盛錦犯下的罪行更加一目了然。
她“哇”地又哭出聲來,蹲下去。
一直到陽光從東方亮起,變得炙熱,房間裏的身影依舊還在。
盛錦哭得上氣不接下氣,趴在一片狼藉的地板上粘夏末的畫。
一邊粘,一邊嚎啕大哭:“對不起……夏末……我、我對不起你……我真是太壞了……”
她把夏末的畫撕得太碎了,又有淚珠子不停從哭腫了的眼睛裏往地上滴,打濕更多的碎屑。
她現在完全相信了她媽說她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話是真的,她能毫不費力將這些都撕爛,卻怎麼也無法把它們拚回原樣,她甚至都不知道它們原本的樣子是什麼,她從來沒仔細看過夏末的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