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念記得付鯨夢昨晚說過,如果今天醒來時,他不在家,那一定是去市中心表演了,到時候,假如他想離開,隨時都可以走。
年念站起身,將鼻子靠近毛毯,仔細嗅了嗅,除了他自己的味道,還有付鯨夢身上好聞的青草味混著一點若有似無的藥香,他走到窗邊,在溫暖的秋陽下,揉揉惺忪的睡眼。
屋外的植物鮮明油亮,昨夜吸飽了水分,今天在陽光下,顯得生機勃勃。
他眨眨眼,白色衛衣與牛仔褲從空中倏然落到地上,男孩不見了。
從雜遝的衣服堆中緩緩走出一隻踏著貓步極度優雅的白色小貓咪。它毛發蓬鬆,身形優美,眼睛是剔透的寶藍色,尾巴的尖尖上總是打著彎。
它從窗戶輕巧地一躍而出,順嘴還銜走了今早開得最豔的那朵粉色雛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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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貓咪為什麼叫年念?
因為年年(念)有魚~
第3章 好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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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星期六,市中心人很多。
這裏有海河市最大的購物中心,還有一條最寬闊的露天美食街。
年念窩在花壇裏,透過鬱鬱蔥蔥的綠化帶植物盯著來來往往的人群。它伏低身子嗅了嗅,在濃鬱噴香的紅燒鱖魚、椒鹽小魚幹和麻辣小龍蝦的味道裏仔細甄別,最終朝街道的北側飛奔而去。
它要給哥哥送去今天的好運氣。那朵雛菊還新鮮、漂亮,沾染著未幹透的雨露,就像昨晚半夢半醒時,瞥見的付鯨夢眼中的水汽。
吉他聲遠遠地飄過來。
年念放緩了步子,穿梭在街道上,躲避人類雜遝的腳步。
“我生來自由,天性浪漫……”
是付鯨夢在唱歌。
“我曾困守籠中,羽毛凋零。”
付鯨夢坐在一道高高的台階上,他個子很高,腿要跨三級台階才勉強擺得下。
他的頭發有點長,細碎地遮住一半的眉眼,高挺的鼻梁上架著那隻銀色細框的眼鏡,掩住他深邃的眼窩,下頜線繃得很緊,穿著一件白色的襯衣,袖子卷了一半露出小麥色的手臂,他抱著他的木吉他,連著一個看起來並不昂貴的音響和麥克。吉他盒中有一點路人給的零錢,但不多,不像是能吃一頓的樣子。
但他沒有看這些,隻是閉著雙目,萬分投入地娓娓吟唱並沒有人在意的歌。
人來人往,男人牽著女人,母親牽著孩子,他們被歌聲所動遠遠回望一眼,可沒人駐足。
年念其實並不能理解,在它的世界裏,有才藝的小公貓總是很惹大夥嫉妒。因為會有很多小母貓喜歡它,並且它也會有很多小弟。
更何況,付鯨夢唱歌很好聽。
像是這座城市裏唯一的河流,潺潺的,無止無休地流過。
也像是它從河裏撈起小魚時,銀色的小魚擺著尾巴濺起水花時的聲音。
清淩淩的。
讓它上癮。
一條又一條,魚總是沒得夠。一首又一首,聽付鯨夢唱歌,也一樣聽不夠。
它離付鯨夢越來越近,心髒砰砰不停,它加快腳步,穿越車流與人海,飛奔過去。
將嘴裏銜著的粉色雛菊,小心地放進了付鯨夢的吉他盒裏。
它歪著頭在付鯨夢身前坐下來,做他唯一的聽眾。
“我還是想做一隻瓊海鯨。
生於海裏,死於海底。”
一曲唱罷,付鯨夢按下最後一個和弦,他沒有睜眼,他還沉浮於海。
——喵~
付鯨夢的眼皮顫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