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上言淚流滿麵地醒過來,掏出身體裏最後一點點勇氣,戰勝想要去死的念頭,滿腔苦澀地麵對冷漠的現實。
自此之後,每當感覺自己倒黴到穀底時,爺爺要他活下去的執念,像擂鼓一樣在耳邊敲打,逼迫他把那些膽小的、怯弱的念頭生生壓下去,咬緊牙關繼續麵對未知的前路。
手機上時間顯示晚上十一點十一分,清理房間的兩個青年收拾完東西,扛著他們覺得還有剩餘價值的物品下樓,經過童上言身邊時,還與他道別。
等到兩個青年離開,童上言回過神,開始為自己打算。
他記得離這兒大概一站路的地方,有一家快捷酒店,今晚可以先去那裏落腳。
沒記錯的話,快捷酒店旁邊還有一個二十四小時便利店……如果足夠幸運,他能趕在十二點以前給自己買個小蛋糕,慶祝自己即將過去的、狼狽的二十五歲生日。
但是童上言忘了,他活了小半輩子,真的和“幸運”半點都不沾邊。
在他準備打傘冒雨走去快捷酒店的時候,他發現那把陪了他小幾年的雨傘也不見了,他不死心,翻遍雙肩膀和行李箱,一樣能夠擋雨的東西都沒有找到,再抬頭看看天上不要錢一樣往下撒的雨……
淋著這場雨走上十分鍾,明天他該住的就不是快捷酒店而是醫院了。
童上言可不敢賭自己的小身板能不能抗住這麼大的雨,掏出手機點開叫車軟件,試了好幾次都沒有司機接單,最後連網絡信號也跟他作對,頻頻跳出網絡無法連接的提示。
童上言:……
倒黴體質人設果然沒崩。
童倒黴青年上言裹緊厚實的衝鋒衣又往牆根靠近一點,這老建築的屋簷造得窄不說,底樓還沒什麼能讓人駐足的地方,這破天氣不僅雨大了,還夾雜著風,一股一股往身上吹,簡直跟冬天的寒風有得一拚。
就在童上言擔心自己會不會就此凍死時,斜對角一扇沒有鎖上的門被風吹開,清晰的鈍響引起他的注意,他借著路燈的光線,眯起眼看了一會兒,終於想起樓下這個違章棚屋。
約莫四平米的小棚屋,原本是個露天自行車停放處,後來經過樓裏居民們的“努力”,拔地而起一座簡陋的棚屋,用來堆置雜物以及停放非機動車。
剛才那扇引起童上言注意的門,其實是鏤空的幾根鐵欄杆,鎖不知什麼時候壞了,早起不到保護作用。
不過現在倒是便宜了童上言,這棚屋再簡陋,至少有頂有牆,能給他遮風擋雨。
童上言做了幾個深呼吸,一手拉住行李箱,一手擋在頭上,頂著滂沱大雨衝向庫房,一氣嗬成躲進屋裏。
外套濕透的他,站在門口喘熄片刻,拿出手機打開手電筒照了一下屋裏情況,自行車沒停多少輛,基本都是雜物,堆放得淩亂,但其實不算多。
童上言露出一點無奈的笑,躲進棚屋的選擇不算太差,屋子的密封比他想象中好,找到一塊廢棄門板堵住沒有鎖的鐵柵欄後,小棚屋裏不進風也不漏雨,至少混到個地方暫避一陣。
清理出一塊地方把行李箱放下,童上言翻出毛巾把自己擦幹,又找出冬天的羽絨服換上,蜷縮著身體靠坐在行李箱上,做完這一切,他再次看一眼手機,屏幕上的時間跳動一下,變成了11:59。
身心俱疲的青年苦笑一下,沉默片刻,輕聲給自己唱起一首歌:“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生日快樂……祝我……不再倒黴……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