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打死常景奕,質問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但是常景奕發燒了。
他們誰也沒有做過,黎輕灼又處於被動和憤怒根本什麼也不管,常景奕隻是自己匆匆收拾了幾下,不生病根本不可能。
看著臉色極度蒼白、還在夢中卻一直緊蹙眉頭明顯睡得不安穩的常景奕,想著他是自己作為弟弟養了十幾年的人,黎輕灼第一次感到迷茫。
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是不是應該把常景奕喊起來兩個人大打一架,還是和盛許……
他不能告訴盛許,這太荒唐了。
他也不能跟盛許在一起,這太惡心了。
……
後來,常景奕和他道歉,對他痛哭,求他別走,並威脅他說你要這樣去跟盛許談戀愛嗎?黎輕灼一言不發,他承認,常景奕說的每一條他都得考慮,趁著那時候和盛許還沒有開始可以及時止損,黎輕灼像個縮頭烏龜似的接受了現狀。
他知道盛許一定是喜歡他的,沒有一個人會跟一個完全沒有好感的人曖昧,但黎輕灼左右覺得,盛許還那麼小,應該不會太喜歡他,他做得狠一點兒總能讓人放下的,不過就是一兩年的問題。
但他沒想到八年過去,他都重活一次,什麼都變了,唯獨和盛許牽扯不清這一點像是被下了詛咒,怎麼都切斷不了。
今晚更是過分。
黎輕灼疼得吸涼氣,苦笑著說:“盛許……咱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沒必要……把我往死裏弄啊。”
聲音一出才知道有多嚇人,沙啞得像是聲帶被刀子割裂了幾個小時。
聞言,盛許看著他,黑色的眼眸裏似乎能沉進深海,他古怪地低喃道:“……無冤無仇?”
酒店裏陽台的門忘關了,夜裏的晚風一縷一縷地吹進來,撩起窗簾追逐。
“黎西勻,”盛許唇瓣附在黎輕灼耳邊,幾乎是在咬著牙地恨說,“黎西勻……我恨不能生吞活剝了你。”
—
和常景奕在一起的第三年,黎輕灼替他接了一個電話。
付知遠的。
常景奕和他一直都有來往,沒有實質性發生過什麼,但是常景奕很聰明,一直在吊著他,讓他給自己資源。
為了盡快拉近和黎輕灼之間的差距,常景奕早就已經想好了走捷徑。
可這不是最重要的。
黎輕灼在那天知道了,他當初喝下的那杯酒是付知遠和常景奕都知情的。
剛知道這件事時,黎輕灼覺得很可笑,他想,因為同在娛樂圈,他知道名聲對一個藝人有多重要,所以哪怕常景奕對他做了這樣的事,那也是因為太喜歡他了,喜歡本身沒錯,錯的是人,身為家人他自然願意去維護常景奕的名聲,什麼都不會亂說。
但是為什麼這件事的本來麵目是帶著算計?
巨大的荒誕充斥了黎輕灼的人生,在很長一段時間裏,黎輕灼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還應該怎麼做。
他努力使自己忘掉和常景奕在一起的初衷,學習不拿哥哥的視角愛他,而是拿一個愛人的視角,既然在一起了就不能每天苦大仇深,他要學著以愛人的角度關心、喜歡、愛。
他已經丟失了多年以前那種撩撥盛許的熱烈,真正接受了如今的平靜止水,可真相又在這個時候給了他當頭一棒。
刻意不去在意盛許這個名字與這個人的情感瞬間如漲潮的潮水般湧過來,淋了黎輕灼一身的悲痛欲絕與狼狽,難過的全身都在止不住發抖。
那天在常景奕回來時,黎輕灼狠狠地甩了他一巴掌。
常景奕看見手機就什麼都明白了,立馬哽咽著說:“哥,你聽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