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黎輕灼,盛許是盛許,但不是獨屬於黎輕灼的盛許。他們截然不同,並且從頭到尾都不會有什麼交集。盛許永遠都珍重在黎輕灼麵前的自己,有感情,有波動,有愛。

黎輕灼明白他是什麼意思,話翻來覆去地說多了沒用,他不再緬懷過去,清淺地笑了聲。盛許便跟著笑。

靜默良久,黎輕灼問:“盛許,我之前送你的那顆珠子……第二次碎是在我出事那天嗎?”

“好像是。”盛許道,“我不太記得。你不要我以後……”

“我沒不要你。”黎輕灼打斷他,手還裝模作樣地打了盛許後背一下,“別戳我心窩子。”

盛許低笑:“嗯。”他重新組織措辭,說,“那時候就把他收起來了,後來再拿出來……就碎了。其實我沒磕到過它,但不知道怎麼回事。”

黎輕灼閉上眼睛:“能給我看看嗎?”

臥室裏的燈被打開,盛許貼心地將其光亮調成不刺眼的。黎輕灼接過盛許遞過來的小盒子,是他當初為了送給盛許、讓珠寶店特意包裝的。如今再看仍像是新的,他被主人保護的極好。

黑色的絲絨盒中間有一道不規則的起伏紅線,猶如人的心電圖。線條不平穩,且越跳越快,越跳越緊促,似是預示著某段已知的心動。

這根線還是黎輕灼自己畫上去的,最後珠寶店幫忙弄上去。他目不轉睛地盯著絲絨盒,心裏突然像起了一把火,就像他剛想出把珠子送給盛許的時候,感情青澀又熱烈。

“這條線是我畫的。”黎輕灼沒抬頭,猶如落家常一般地說道,“是我想到你時的心跳。”

花園裏的小蟲子在草叢裏鳴叫,動靜不小,把人心髒跳動的動靜都給遮蓋了。可眨眼間那股亂又火速褪去,一下子風平浪靜寂靜無聲,心髒跳動的音效便排山倒海地灌入耳內。盛許站在床邊,在兩種狀態裏進進出出,抽抽離離,差點失態。

“什麼?”盛許猛地單腿跪在床麵,湊近黎輕灼,沒聽清似的,問,“西勻,你說什麼?”

黎輕灼笑了。他打開絲絨盒把珠子拿出來,將盒子塞進盛許懷裏,一字一句道:“這是我想著你時的心跳,再送你一次。”

盛許堪稱手腳僵硬的接住絲絨盒,細細打量起來。比最初接到這份禮物時還要珍重,仔細。

直徑一厘米的小珠子不大,但很有分量,且巧奪天工,找不到任何一點人為打造的痕跡,完美圓潤的像吸納了世間所有的圓滿結局。隻是這時它碎得可憐,裂紋從這端橫七豎八地延伸到那斷,像被人破壞掉的蛛網一樣雜亂無章。

線條錯綜複雜,將珠子分割成無數碎片,每點的碎片顏色不一,但大多都是偏黑的深沉滯留色彩。重重地堵在人心口,像塊挪動不開的大石。

黎輕灼呼吸減弱,不敢再細看下去。

“……它的裂紋怎麼少了三條。”忽而,盛許見黎輕灼看得認真,後又打算收起,這才先收起絲絨盒。他對自己看到的很疑惑。

“什麼?”黎輕灼抬眸,拿著珠子的手瞬時一抖,“你確定嗎?”

盛許蹙眉,像見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從黎輕灼指腹間接過珠子,給人指著看。

“這裏,這裏,”盛許指尖離珠子表麵有一毫米的距離,他清除地記得靈魂珠裂紋的任何一條走向,“還有這裏。之前它們三條還在中心位置碰頭了,就它們碎得最厲害。我當時還以為它撐不了多久就會裂成三瓣兒,都不怎麼敢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