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林鬱恒問起,他也是隨意應付幾句,轉眼又忘了。
說到底,便是目的已達成,因此他沒將事情放在心上,也不認為這個謊言有什麼問題。
他是一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包括他現下的一切行為,都很虛偽。
林鬱星也清楚地記得,那陣子,院長為了自己的醫藥費,日夜不休地跑了許多流程,無比艱辛。
他的命是院長給的,不是瞿苓年給的。
瞿苓年沒想到這件舊事會再被提起,他更不知道是林鬱恒的日記起了作用,便腹誹起院長,誤會是她多嘴。
“這件事,的確是我的疏忽,所以我現在給你的這張卡——”
“你是聽不懂人話嗎?”
“……什麼?”
林鬱星冷然道:“你肯定想說,這些本來就不是你的責任。我明白,硬要說你做錯,也沒有意義,都過去了。”
瞿苓年啞然。
在林鬱星這些話麵前,什麼辯解都是無效的。
瞿苓年:“既然這樣,我也沒什麼好多說的了,你把卡交給李真就好。”
可現在,是林鬱星不願意就此結束了。
“瞿先生,你知道你最大的錯是什麼嗎?”
“林鬱星?”
隻聽林鬱星話音一轉,厲聲怒斥:“你最大的錯,”他深吸一口氣,唇齒微顫,“是你費盡心思地收養了他,改變了他,卻沒有一刻真正地去愛護過他。你為了你所謂的家庭美滿,犧牲了他!”
林鬱星的情緒如翻滾的沸水,不斷冒泡。沒了顧鍾逸的安撫信息素在身邊,他無法鎮定下來。
他直呼其名,將心中壓著的話全部吐出:“瞿苓年,你對我哥哥犯下的過錯永遠都不會消失。這不是你用錢就可以買下的安心,沒有人會原諒你。”
他這般語氣,嚇得一旁的李真抹了把冷汗。
林鬱星什麼也不怕:“當然,你是個自私的人。你連偽善都做得破綻百出,可能也無需任何人的原諒,不是嗎?”
他這一番話說得如刀尖般鋒利。
但瞿苓年也不是好惹的。
瞿苓年完全沒有反省,反而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他同樣冷了聲音,不悅道:“你有沒有想過,他會死,是因為他要回國來找你,不是我造成的。”他故意一針見血,幽幽然道,“歸根究底,是因為你。”
最後這一句話,直戳林鬱星心中的傷口,在鮮血淋漓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
林鬱星猛然一怔,瞳孔微縮。他生生咬緊了牙關,止不住地屏住了呼吸。
瞿苓年聽林鬱星不說話了,便咄咄逼人地反問:“當年在福利院中,你除了給懂事的他添麻煩,還給過他什麼?而我至少養大了他,給了他最好的生活,這還不夠嗎?”
甚至,他為了自己心底的一絲“虧欠”,親自來了C國。
這難道還不夠嗎?
他不懂這些孤兒為什麼總是這般不知足,給得越多,便貪得越多。
“我不要求你們感恩戴德,可至少不該這樣反咬一口。”
瞿苓年自認仁至義盡了,他甚至寬慰林鬱星,給了他一個台階下:“我明白,你哥哥的死,或許對你打擊很大,讓你口不擇言了。”
他素來是喜歡給一棍子再給一顆糖:“我能夠理解你。”
林鬱星卻已經不是當年那個怯生生的孩子了,他不再好糊弄。
“瞿苓年,你常年居住國外,連‘貓哭耗子假慈悲’這句話都記不清了嗎?”
“你——”
林鬱星再次打斷他,以牙還牙地揭人傷口:“說到底,你這種人更可憐。你的過家家遊戲,又能玩到什麼時候呢?”
瞿苓年根本不知道林鬱星是從何得知這些的,在他愣怔之時,林鬱星毫不留情道:“你的施舍,還是好好地給自己留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