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躍進調整一下呼吸,開口道:“不是我瞧不起她,是她本來就沒什麼能耐。女娃子嘛,能有什麼本事,也就在家漿洗縫補做做飯,可她連縫補的活都做不好。”

老裁縫笑一下,“聽你這話,你挺了解她啊。”

阮躍進:“她是我堂妹,從小一起長大的,我當然……”

說著他忽想起孫小慧的話來,孫小慧讓他不要提自己的父母家庭,因為孫小慧之前誤會過阮溪,在老裁縫心裏的印象可能不是很好,怕影響到他拜師。

他打住話,頓時想把自己的舌頭給咬下來。

老裁縫卻還是盯著他,並沒有表現出什麼來,隻說:“原來是這樣啊……”

阮躍進心裏噗通噗通跳,想著老裁縫可能根本沒把之前的事當回事,也不記得他的母親孫小慧了,畢竟他年紀這麼大了,七十多歲的人,記性不好也是正常的。

他穩住呼吸,接話說:“是這樣的。”

老裁縫往搖椅上一躺,“那行吧,你把雞蛋放下,先去把我屋子裏的衛生打掃一下,裏裏外外全部要打掃幹淨,有幾天沒人打掃了,髒得很。”

阮躍進想高興又不敢高興,屏氣確認:“您是願意教我了嗎?”

老裁縫:“當然願意,你這麼聰明,我要是不教的話,不是我的損失?正好你和阮溪那丫頭比一比,看你們兩個誰學得好。你總不能,不如個女娃子吧?”

阮躍進沒聽出老裁縫話裏的意思,直接笑起來了,說:“那肯定不會的!”

說完他立馬轉身去找掃帚,拿起掃帚興衝衝進屋掃地去了。

老裁縫躺在搖椅上閉上眼睛,低聲念一句:“寶器。”

日頭一點點西墜,落至地平線邊緣。

阮溪和淩爻走了兩天的山路,已然沒有一開始那麼興奮。但兩人也沒有疲憊懊惱的神色,一路上都在給彼此打氣,說什麼再撐一會,就快要到了。

兩人都曉得“望梅止渴”的道理,所以都給彼此一堆梅子在不遠處的想象。

淩爻記得上山走過的路,這會他看看路,又看看夕陽說:“這次是真的要到了。”

阮溪看著他笑,微喘著氣道:“那就繼續走吧,一鼓作氣。”

淩爻“嗯”一聲,衝阮溪伸出手。

阮溪把手搭到他手心上,然後兩個人便你拉著我我拽著你,繼續往公社的方向一步步走過去。這樣互相牽著走了時間不長,果然就到了公社。

成功到達目的地,兩人又開心起來,精神瞬間也足了。

這時候太陽還沒完全下山,阮溪和淩爻在公社的小街上逛了逛,走著走著看到一個麵攤,於是便坐下來點了兩碗擔擔麵,也剛好喘口氣休息休息。

坐在小桌邊等麵的時候,阮溪一直彎腰揉腿。

淩爻交疊胳膊搭在床沿邊,把下巴擱在胳膊上,整個人處於放空狀態。

阮溪揉完腿抬起頭,看到他這樣忍不住笑一下問:“累壞了吧?”

淩爻表情仍是空空的,眼睛不動,“住在山裏真的不容易。”

阮溪感慨著應聲:“是啊。”

所以走出大山哪是嘴上說起來那麼容易的事情,連用腿走出來都這麼難了,更別說在人生的層麵上走出來。眼下這時代,走出去的可能性更是微乎其微。

阮溪身上也累得不行,於是也把胳膊疊起來放在桌沿上,整個人趴下來休息。

下巴墊在胳膊上,和淩爻麵對麵眼對眼。

兩人以相同的姿勢對視片刻,也不知道誰先樂的,忽一起笑起來。

阮溪先收了收笑,看著淩爻小聲說:“欸,你長得是真好看,就是那種招人喜歡的漂亮弟弟。”說著她伸手捏一下淩爻的臉,“嫩死了。”

又嫩又乖,要是自己的親弟弟,非得每天多掐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