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子床單上。
王書記在她後麵說話:“您放心。”
老裁縫放心了,再看向阮溪,慢聲低語說:“溪溪……這鋪子……就留給你了……”
阮溪再也忍不住眼淚,淚水奪眶而出,瞬間濕了滿臉。
她抓起老裁縫的手,把額頭抵在他手背上,哭得整個肩膀都在抖。
哭得說不出話,半天才哽咽著叫出來一句:“師父……”
第35章
天空灰蒙蒙的,雨水連下了三日,到老裁縫下葬後才停。
阮溪戴著鬥笠披著麻衣以及防雨布,一腳一泥濘地往裁縫鋪回。阮翠芝走在她旁邊牽著她的手,下意識地一會輕揉一下,以此來撫慰她的心情。
她和老裁縫不過才相處了半年,而且平時連說話都很少,幾乎沒有什麼情感上的互動,就是幫忙伺候伺候他,她都感覺很難過,就更別提阮溪了。
阮溪眼睛紅紅的,一直走路不說話。
老裁縫家連他三代獨子,他又沒有娶妻生子,已然沒有什麼親戚。
他的葬禮是阮翠芝、阮長生和阮溪幫他舉辦的,來葬禮上吊唁的也都是附近幾個村裏的人。真正傷情的人並不多,畢竟老裁縫的年紀已經很大了。
阮長生從後麵追上來,跟到阮翠芝和阮溪旁邊問:“去裁縫鋪還是回家?”
阮翠芝轉頭看向阮長生說:“我和小溪先回裁縫鋪收拾收拾,收拾好了再回家。”
阮長生點頭,“行,那我自己先回去。”
三個人順了一小段路後分道,阮溪和阮翠芝回去裁縫鋪。
阮溪打算把房子裏外都給收拾得幹幹淨淨,接下來的一個月歇業不幹。
屋子裏但凡是老裁縫私人的物件早都已經收拾過了,也全都隨老裁縫下葬了。回到鋪子開門進屋,現在再看這屋子裏,總有種冷淒淒空蕩蕩的感覺。
阮翠芝和阮溪脫掉鬥笠麻衣,把屋子裏外又收拾一番。
辦葬禮的時候家裏亂,總歸是要拾掇一下的。
阮翠芝收拾了一陣跟阮溪說:“大咪不知道去哪了,這幾天都沒看到回來。”
然後阮翠芝話音剛落下,阮溪拿掃帚掏床底的手驀地一怔。
她把躺在床底的大咪掏出來,發現大咪整個身子已經完全僵硬了。
阮翠芝過來看到大咪,目光微暗,深深吸了口氣。
好片刻,她低聲說:“它是隨宋大爺去了。”
大咪身上一點傷都沒有,大概率就是自己絕食把自己給餓死了。
阮溪沒說話,把大咪小心放起來。
打掃完屋子以後,她把大咪放到竹籃裏,拿上鐵鍬又往老裁縫的墳邊去了一趟。
她在旁邊挖了個小坑,把大咪放進去,再一鏟一鏟埋起來,堆出個小土尖。
裁縫鋪歇業一個月,院門緊閉。
阮翠芝這個月都沒再去過裁縫鋪,一直在生產隊幹活。阮溪偶爾過去在院子裏獨自坐一會,剩下大部分時間她都和淩爻在一起,陪他一起放豬,和他一起看書。
她打算讓大腦放空一段時間,再繼續自己的生活。
因為和淩爻在一起的感覺是最舒服的,所以她每天都來找他。
兩個人坐在山坡上看豬吃草。
淩爻的書包裏常裝東西,今天裝的則是兩顆稀罕的奶糖。
奶糖含在嘴裏,甜甜的奶味順著喉嚨往下滑,兩個人躺在山坡上看頭頂的天空。
夏日的晴空碧藍如洗,漂浮的雲朵輕軟得像棉花糖。
撕下咬一口可能也是奶味的。
阮溪這樣想。
然後嘴裏的奶味還沒有完全消淡下去,忽聽到一陣急急的呼聲。
阮溪坐起身循聲看過去,隻見是阮潔來找她。